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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第1页)

06

褚季在福利院长到十岁,被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郁禾的爷爷领回了家做养子。那时他浑身上下只有这个名字属于自己,而给他这个名字的生父母究竟是谁,他至今无所得知,也不想知道。

他向来清楚自己是外人,能进这个家里当所谓的小儿子,纯粹是因为生意人的迷信。郁正梁死了大儿子,家里只剩一根独苗,他找了据说最灵验的算命先生,得到领养个孩子来分担厄命的建议。

于是就这样,褚季成了这个家里名义上的小少爷,成了郁禾的小叔。

他第一次体验到吃穿不愁的生活是什么样,很像从福利院搬进一个美丽的、由泡沫搭建起来的城堡。他记下这个家对他的恩情,同时时刻站在外人的立场,去旁观他们的家庭和睦。

其实郁家待他挺好,除了每个人都对他有所防备,毕竟多一个儿子,之后的财产分割上都会多一分争议。他们没有给他改名,美其名曰让他保留做自己的权利,褚季那时已经很明白,不会期待获得更多真心。

褚季从不主动要求得到什么,郁家的人也不会向他索取什么,两方微妙地平衡着,唯独郁禾例外。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才四岁,小孩子似乎并不知道,她从他身上根本得不到什么东西,因为他穷得只剩下名字。但郁禾异常地黏他,大人们乐得家里唯一的小辈多了个玩伴,默许郁禾去做这个名义上小叔的跟屁虫。

郁禾小的时候还算乖,起初他说什么都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时不时露出乖张的爪牙跟他唱起反调,再屈服,看起来很不服气地说好吧,然后到下一次,周而复始。

褚季将她这样的阶段归为小孩的叛逆期,并且这样的时期直到今天依然存在。是获得宠爱太多的孩子叛逆期总格外长吗?他不知道,如果是这样,那他也是推波助澜的帮手,自食恶果而已,没什么怨言好说。

褚季上了大学之后就来了北方,大学时他只每年过春节回去一趟,待不了几天就会走,因为还有一堆兼职的工作在等他完成。其他节日他也会准时送去祝福的信息或电话,将双方的关系很好地维持在介于家人和亲戚之间。

他对于生父母没什么概念,唯一值得感激的,是他们将他生得还算聪明,还算好看。褚季从一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去做家教,到后来加入学长的工作室接一些单子,再到在攒下的资金基础上去申请了创业贷款,跟人合开了科技公司,走得也算稳当。坦白说他可以向郁正梁开口,他不会不借,但他总觉得不能欠得更多。

进入那个圈子是偶然。

合作方攒起个局子,说带他们去见见世面。除了褚季和他的同伴,其他人都带了女伴来,这也常见,只是包厢门一关上,那些女伴就成了匍匐在他们脚边的宠物。

褚季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会让他人觉得他很淡定,合作方满意地跟他碰杯,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儿。他冷不丁想起郁禾来,想起她总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问,小叔,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他甩掉脑海里一些不该在这种腌臜场合下出现的画面,喝了酒,然后回答对方:自然。

褚季很有做掌控者的天赋,很快在圈子里有了一点名气,他比那些大着肚子的油腻男人讨人喜欢得多,收到过无数示好之后,他暂且收了一个M,并表示没有一主多奴的癖好,日子就安静下来许多。

新收的宠物在他之前有过两个主人,每一个都嫌她总是不够听话,恰巧这是他收下她的缘由,只因她身上有那么一点点不够驯服的刺,在这一点上像一个人。

褚季知道是自己不是好人,好人是绝不会对自己名义上的小侄女产生想法的,不过他心知永远不会得到她,于是索性放纵。

他有时会出神,小奴隶跪在地上回过头来,撒着娇抱怨他怎么心不在焉,等到他抛却一些想法,把鞭子落到她的背上,他听见她满足的喟叹,那种空洞感却越来越大。

他始终没有进入她,如果总是进行不到这一步,通常表示奴隶并没有得到主人的认可。这让她产生挫败感,因为抛去这个特殊爱好,她在生活里还算受欢迎。

郁禾上了大学,居然也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并在这个暑假搬进他的家里。她是班上唯一一个才大一就开始去实习的,同学们以为她是奋斗逼,褚季也以为她出于长远的考量,事实上郁禾只是想暑假也能跟他待在一起。

褚季是没什么真正的家的概念的,在他的字典里只有领地二字,她住进来以后,似乎给这片荒芜之地带来了某种寻常的、家的气息。

他突然不舍得再让别人进入这个地方。

在与对方说过结束之后,她还是在这天突然造访。褚季自知对她亦有所亏欠,一个从未真正打算敞开心扉去接纳奴的S,其实一点也不合格。

她当他的面表演了一场春宫,试图让他回心转意,褚季给了她外套,又被扔开丢到一边。

于是他只是移开视线,耳朵里充斥着淫浪的喘息时,他却在想,那小孩现在是不是在跟男朋友牵手。

女人最后自己爽了,终于拾回自己的傲气。前两个主说她不够听话,她拍拍屁股就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第一次尝试挽留。算了,什么东西。

走了,她临走前真诚祝福他,你根本不配得到爱。

是这样的,褚季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低着头,看着她通红的鼻尖,感受到她湿润的睫毛挠着自己的手心,心想,我好像确实不配得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