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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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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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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祖父自己的祖父告诉过他,在自己的年代——那是五个或者甚至可能是六个年代以前了,如果逖安计算正确的话——并没有狼群骑着灰马从雷劈浩荡而出。有一次,逖安曾问过老人,那时候除了少数婴儿大部分孩子都是双胞胎吗?有没有哪个老人说起过?祖父思考了很久,然后摇摇头。没有,他不记得祖先们曾说起过,不管以何种方式。

扎丽亚焦虑地看着他。“我看你现在不适合想那种事情,你刚在那块坚硬的土地里待了一上午。”

“我的想法无法改变他们何时来,或带走谁。”逖安说。

“你不会做蠢事,逖,对吗?独自干傻事?”

“决不。”他说。

决不犹豫。他已经开始设计方案,她想,心中也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毫无疑问,逖安根本对付不了狼群——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可是他绝不愚蠢。在一个大多数男人只想着下一期耕种(或者在星期六晚上寻欢作乐)的农庄里,逖安确实是个异类。他能写自己的名字,他能写“我爱你扎丽”等字句(而且就是这些字赢得了她的心,尽管她认不出写在尘土上的那些字迹),他会把数字加起来而且可以把加出来的大数字还原成小数字,他说这更不容易。有可能……?

她的一部分不愿意再想下去了。然而,当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思转到赫达和赫顿,利阿和利曼身上时,她的另一部分又想有所期待。“那么要怎样?”

“我准备召集一次全镇集会。我会发送羽毛。”

“他们会来吗?”

“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卡拉的每个男人都会来。我们会详细讨论。也许这次他们想要反抗。也许他们愿意为自己的孩子斗争。”

在他们身后,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说:“你这个愚蠢的屠夫。”

逖安和扎丽亚转过身,手牵着手,注视着老人。屠夫是个严厉的用词,不过逖安断定老人看他们——他——的神情是和善的。

“为什么那么说,祖父?”他问。

“男人们参加了你计划的会议会发疯的,然后烧掉半个村庄,如果他们喝醉的话,”老人说。“清醒的男人——”他摇摇头。“永远不会为你所动。”

“我想这次你可能错了,祖父,”逖安说,扎丽亚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钳住了她的心。然而埋藏在其中,温热的,是那份希望。

3

如果他至少提前一晚上发出通知,大家的牢骚也会少些,可是逖安没有那么做。哪怕是一个休耕无事的夜晚对他们来说也是种奢侈。当他让赫顿和赫达送出羽毛时,他们的确来了。他早知道他们会来。

卡拉的集会厅位于村子大街的尽头,比图克的百货店再远些,在亭子镇的斜对面,镇子在夏末这会儿是灰尘弥漫、黯淡无光。很快,镇子上的女人们就会开始把它装扮一新,迎接丰收,不过在卡拉他们很少庆祝收割夜。当然,孩子们总是喜欢看双手涂成红色的稻草人被扔进火堆里,还有大胆的家伙们在夜晚开始降临时,会偷吻他们心爱的姑娘,但仅此而已。在中世界和内世界,穿花里胡哨的衣服和欢宴庆祝都可以,然而这里不行。在这里,他们还有比收割节集市更严肃的事情要考虑。

就像狼群这样的事情。

有些男人——来自富有的西部农庄和南部的三个农场——骑马而来。罗金B的艾森哈特甚至带着步枪,斜挂着十字形的弹药带。(逖安·扎佛兹怀疑这些子弹能有什么用,或者那支古老的步枪是否好使,尽管有些能用的。)曼尼族的一行人蜷缩在一辆巴克马车里,由两匹变种的阉马驮着,一匹长着三只眼睛,另一匹背上有一块粉红的肉像标杆一样戳出来。大多数卡拉的男人骑着驴子或毛驴而来,身穿白色的裤子和彩色的长衫。他们走进集会厅时,用长满老茧的拇指把挂着绳子的脏宽边帽推到背后,不自在地相互对望。长凳是纯松树做的。没有女人和任何弱智人,这些男人连九十张长凳中的三十张都没坐满。有些交谈,但全无笑声。

逖安站在前门外,手里拿着羽毛,望着夕阳向地平线沉下,金色的光芒一点点加深,就好像被鲜血染过。当夕阳最终落下时,他又朝大街看了一眼,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三四个弱智人正坐在图克店的台阶上。他们全都是巨型身材,可除了把地里的岩石拽出来以外别无用处。他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也没有驴子往这边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接着再吸一口,抬头望着渐渐深邃的苍穹。

“耶稣圣人,我不信奉你,”他说。“但是如果你在那里,现在就帮帮我吧。向神道谢。”

然后他走进去,把集会厅的门关上,用力比通常稍微重了些。谈话停止了。一百四十个男人,大多是农夫,看着他走到大厅前方,他白色裤子的宽裤脚瑟瑟作响,短靴踩在硬木地板上发出劈啪声。他曾料想自己在这一刻会被吓坏,甚至可能哑口无言。他是个农夫,不是舞台演员或者政客。可接着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们,当他抬头看这些男人们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可以坦然地看着他们的眼睛,他手中的羽毛毫不颤抖。他讲起话来字句流畅、自然、连贯。他们也许不会像他希望的那样行动——祖父在这一点上可能是对的——但是他们看上去很愿意听。

“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他站在那里,双手紧握着淡红色羽毛的老杆说道。“逖安·扎佛兹,也就是路加的儿子,扎丽亚·许尼克的丈夫。她和我有五个孩子,两对双胞胎和一个单生儿。”

下面传来低声耳语,很可能是感叹逖安和扎丽亚还有亚伦多么幸运。逖安等待着声音逐渐消失。

“我一生都住在卡拉。我分享着你们的楷覆,你们也分享我的。现在听我说吧,我请求。”

“我们说谢啦,先生。”他们嘟囔。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反应,可是逖安受到了鼓舞。

“狼群正往这边来,”他说。“我从安迪那里听说的。还有三十天,从一个满月到另一个满月,他们就来到了。”

传来更多低语。逖安听到沮丧和愤怒,但是没有惊讶。说到传递消息,安迪是极其可靠的。

“即使我们中那些能读会写一点的,几乎也没有纸张可以在上面写字,”逖安说,“所以我没法确切地告诉你们他们上次到来是什么时候。没有任何记录,你们知道,只能口口相传。我记得那时我还经常挨屁股板子,所以要早于二十年前——”

“二十四年前。”房间后面的一个声音说。

“不,二十三年,”靠近前面的一个声音说。鲁本·卡沃拉站了起来。他是个胖子,有一张快乐的圆脸。然而,此刻快乐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忧伤。“他们带走了鲁斯,我的妹妹,我请求听我说。”

一阵咕哝声——实际上无异于一种赞同的叹息声——从长凳上挤在一起的人们中传来。他们本可以坐开来,但却选择肩并肩靠在一起。有时在不适中可以寻求安慰,逖安承认。

鲁本说:“他们到来时,我们正在前院的一棵大松树下玩耍。从此以后,我每年在树上做一个记号。即使他们把她送回来之后,我仍然坚持。现在有二十三个记号,也就是二十三年。”说完他坐了下来。

“二十三年还是二十四年没什么区别,”逖安说。“狼群上次来时还是孩子的人,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并有了自己的孩子。这里有好收成等着那些混蛋。收获好大一批孩子。”他停顿了一下,在大声讲出来之前给他们一个自己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机会。“如果我们任其发生,”他最后说道,“如果我们任狼群把我们的孩子带到雷劈,然后把他们变成弱智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