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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城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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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徐大夫,你既然早知道她古怪,为什么还要收留她那么长时间?”林鸿文问。

“我再觉得她古怪,心里也总想着万一,万一她说的都是真话呢,把她赶出去,那不就是推她去死么?”徐世淮摇摇头,“这丫头太会说话,连你冯婶儿都说她跟人精似的,也不怪你着了她的道儿,哪天让郑云或者程宇领你去桃花巷见识见识,别人家眼泪汪汪的一看你,你就找不着北了。”

一番话把林鸿文说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往下接,郑云笑得差点没背过去,拍拍胸脯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19。

后来林鸿文打听,据说那伙人被杂市儿的人一顿胖揍,撵出了傅家店,不知道又去哪儿骗人了。医馆消停了几日后,郑云就说要带林鸿文去桃花巷逛逛,林鸿文推脱了几次,郑云就和程宇一起把他架了出去。

关于桃花巷,林鸿文只知道那是个土窑和妓院聚集的巷子,来医馆看病的人有时也会小声嘀咕,但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然而这巷子里却比其他地方亮堂许多。林鸿文站在巷子的一头,打量着这条不长的巷子,每个门口似乎都站着女人,或倚着门框,或站在外面。

郑云看着已经傻眼的林鸿文说,“师父让你来开开眼也是好事儿,省着以后让个半大丫头就把魂儿给勾去。”

说着就和程宇拉着林鸿文进了巷子,他们虽然也不经常来,但好歹年长林鸿文几岁,有一两个熟识的姑娘。林鸿文被两人拉进了一个叫个莳花楼的地方,上了二楼,跟老鸨说了两个熟识姑娘的名字,老鸨立马把二人招了来,那二人是姐妹,一个叫秦红,一个叫秦玉,两人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体格风骚,眉眼虽不算特别出众,却带着风韵。林鸿文只觉得羞臊得很,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瞅好。

“二位可是好久不来了,怕是把我们姐妹俩给忘了”,名叫秦红的女子嗔怪着,却眼波流转,唇角带笑,“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哥?真是俊俏。”

☆、9。第九章

林鸿文还没回过神来,就看一只白嫩的手朝他的脸伸来,“这脸嫩的,只怕我们姐妹都要输上两分。”

“你收敛点,别吓着他”,郑云拦住秦红的手,给她递了个眼色,“还是个孩子。”

秦红笑吟吟的看着林鸿文,“那我可得准备个红包去”,回身看了眼秦玉,“这小哥今天归我了,妹妹你可别跟我抢。”

“谁敢和姐姐抢”,秦玉乐了,“姐姐只管去,我好长时间没见二位少爷,可得好好叙叙旧。”

秦红领着林鸿文朝里屋走去,林鸿文求救似的回头看着郑云,郑云笑着摆摆手,回头跟秦玉说,“叙旧也得来点酒菜啊。”

秦玉手脚麻利地布好酒菜,郑云边喝酒边瞄了眼里屋,“我这兄弟胆子小,红姐……”

“郑少爷放心”,秦玉帮他把酒满上,“我这姐姐,整条桃花巷都知道,看见好看俊俏的小哥,便走不动道儿。你尽管放心,怕是整条巷子,都找不出姐姐这么会疼人的了。”

林鸿文少不更事,哪经得起秦红这样老手的挑拨,没一会儿两人就从房间里出来了。秦红伺候得周全,没有笑话他,只跟他说第一次大多都是这样,以后便好了,说罢还煞有介事地塞给他一个小红包。林鸿文只觉得脸烫得跟要开了的水似的,出来看见郑云和程宇正坐在厅里笑而不语地着看他,这水算是彻底烧开了。

之后很久,林鸿文看见郑云和程宇表情都有点僵硬。开春之后,林省身和林洪鸣又来看过他两次,据说赵顺现在混得不错,连带着他们出入都容易了很多。傅家店的生面孔越来越多,除了中国人之外,还有很多俄国人。听杂市儿的人说,这是因为俄国人发了个命令,说铁路沿线他们有居住权,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根据。林鸿文想若是杜心竹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也要气上好久。

平安无事的日子总是过得有些快,林鸿文觉得每日抓了药,看会儿书,这一天嗖的就过去了。在医馆的日子里,他不用受冻挨累,身体好了许多,连个子都高了一些。有时医馆里的女病患会盯着他看,胆子大的还会与他说上几句话。林鸿文对答有礼,再也不见昔日的羞涩。

八月的时候,林鸿文去买了身新衣裳,看时候还早,就去了田嫂的小吃摊。杂市儿的小吃摊很多,可林鸿文就喜欢来田嫂这儿。他想可能是刚来哈尔滨时,赵顺买回来的包子给他的印象太深了。自从知道是在这儿买的之后,他就经常过来,不过他年纪小,不能像别人一样叫田嫂,只能叫婶子。他喜欢这里的吃食,也愿意和田嫂聊天。田嫂待人温和,又从赵顺那儿听说这孩子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医馆,爹和兄弟都在筑路队里,不免对他又多了几分同情。

这天林鸿文刚坐下就听陈泥鳅嚷嚷,“这两天这水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田嫂边端东西给林鸿文吃边问“怎么不对劲儿?”

“我这两天瞅着这水涨得也太快了点”,陈泥鳅说,“莫不是要发大水吧?”

20。

“陈泥鳅你净瞎操心”,丁四儿说,“每年都这样,等过了秋分就好了。”

陈泥鳅脸色阴沉,“我看不像,你看这立秋以来,天跟漏了似的,再说夏天的时候雨水也不少,这么下去,容易成灾啊。”

“你才来几年”,丁四儿说,“这地方就这样,你多待两年就知道了。”

“话也别说那么死”,田嫂说,“虽然我不会看这些,但也觉得今年这雨水太多了点,还是准备着好。不发水当然是好,但万一呢,咱这儿一片都好不了。”

三天后凌晨,林鸿文被雷声吵醒,翻个身刚想接着睡,就听见有人喊发水了。林鸿文披上件衣服就跑了出来,大厅的水已经快没过脚面了,徐世淮看见他说,“赶快,把药材全搬到楼上去。”

林鸿文不敢怠慢,抱着药材就冲上了楼,医馆的人忙活到天亮,雨终于停了。林鸿文蹚着水出去看了一眼,地势低的地方已经尽成泽国。医馆地势稍高些,虽然进了些水,但还没什么大碍。徐世淮叹气说,“杂市儿的人估计都好不了,左右医馆已经这样了,你和我去看看。”

林鸿文和徐世淮沿着地势高的地方往江边走,越走水越深,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走的时候,一条小船划了过来,船上的正是陈泥鳅和田嫂等人。

陈泥鳅看着徐世淮和林鸿文四平八稳的站在水里,一愣,又看了看船篙,“我的亲娘啊,水都这么浅了啊,赶快赶快,都下去,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