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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横厅事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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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第1页)

金氏忙叫丫鬟扶了,叹口气道:“大娘,倒不是我记着从前。只是我哥哥虽在京上做官,离我们这里路途遥远,若是求他援手,这一封信来去就是大半个月时日,只怕来不及。只是我也不忍坐视不理,待得员外回来,我同他商议了,全凭员外做主了。只是能做到怎样,我也不敢说,你们不要怪我们不尽力才好。”

朱大娘同王氏听金氏这口气,分明是答应援手了,欢喜不已,只道:“我们哪敢有妄想,只求留得一条命罢了。”金氏听了,点头微笑道:“这还罢了。”说了,又叫冬竹送了五十两银子来,“县衙大牢里,处处都要银子,这些钱,你们拿去先打点着,也免得在里头吃苦。”

朱大娘双手接了,又要磕头,金氏就命丫鬟扶了,道:“出了这样事,你们定然要忙,我也不虚留你们了,若是有了结果,我再差了人来告诉你们。”

朱大娘同王氏道谢不迭,两人出去,拿着金氏给银子在牢里上下打点,只叫丁丰少吃些苦头。

迁怒 贿情

到了晚间,苏员外回家,阿鲤慧儿平安三人都在金氏房中,苏员外过来先,抱了阿鲤,逗弄了回慧儿,却不去瞧平安,。金氏见苏员外这样,便知他也知情了,就叫奶妈子们抱了少爷小姐出去,自己亲自过来服侍着苏员外宽了外裳,又绞了热手巾来给苏员外擦脸擦手,斟了茶捧在员外手上,轻言道:“相公如何生气呢?都不理平安,,平安可只有两岁,懂什么。”

苏员外见金氏问话,挥手叫冬竹秋月她们退下去,方向着金氏道:“你在家里如何知道,这个丁氏一家子都不叫人省心。丁氏打发在庄子上,好容易清静些,偏她哥哥又闹出事来,也不知道谁给他胆子,竟敢杀人。如今正关在衙门里。还没问斩呢,就有人来问着我,这叫我脸上如何下得去。他爹竟还有脸来求我,我只推说不在,躲了过去。他个什么东西,也来烦我。”

金氏听了,便道:“妾有一事要回相公,相公须得答允妾,不可动气。”苏员外听了这话,知道有来由,他也不蠢,想了想便明了了,便问:“可是他家两个女人来过了?”金氏听苏员外这样问话,就笑道:“相公真真明断,果然便是丁姨娘祖母同娘来过了。”

苏员外冷着脸道:“她那个娘有脸来求你?从前自己说了什么忘了不成?我说了不许她再来,是哪个胆大放了人进来,我话竟是不管用吗。”说了,就命查,查了出来拉出去打。

金氏忙道:“相公,原是她们在门外跪了苦求,外头人回了进来,妾想着叫人看了我们家这样,也太无情,是以才放了进来,你别冤枉了底下那些人,他们倒是不错着规矩呢。”

苏员外便道:“这也罢了,她们来求你,你莫非就应承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糊涂,这样人命案子,我们家清清白白,躲尚且不及,你如何还沾上手。”

金氏道:“妾大胆说一句,相公这话不通呢。相公请想,外头人说起那丁丰必说是我们家丁姨娘哥哥,这个干系如果就脱得了?他若是问斩了,我们家脸上就光辉了?便是现就赶了丁姨娘去,这干系依旧脱不得,只怕反被人说一句我们凉薄,出了事,翻脸就不认人,也没有什么意思。”苏员外听了这话,知道有理,心上格外着恼,就把手上茶盏掷在地上,道:“那个贱人,什么嫦娥托生,分明是个搅家祸星。”

且说外头冬竹等人听了茶盏摔碎声音,忙进来看,金氏只道:“我不小心碎了个茶盏,你们扫了。扫干净些,平安阿鲤他们还小呢,不懂得看脚下,别踩着了。”苏员外只不做声,看着小丫鬟们把地上扫干净了,又退出去,便道:“还是你周到,你们扫干净些。”又问:“依着你意思怎么样。”

金氏道:“妾也不懂这里规矩,但凭相公做主。只是妾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公若是能开脱了那丁丰死罪,也是好事一桩。”苏员外听了,拍了拍金氏手道:“你这话有理。说不得,只好我走一遭,若是能脱他活命是他运气,不能,便是我们晦气了。”说了,便叫要用饭,金氏忙命传。一时夫妇吃毕,又说些闲话,梳洗安歇不提。

又说何氏叫人关了进女牢里,丁家恨她都不及,哪里还管她死活。还是她父母何掌柜夫妇听说了这事,先去丁家问个详细,叫王氏一顿棒子就给撵了出来。何氏之母方氏就埋怨丈夫,当然知道丁丰是个废物就该领了女儿走,那时和离了,哪有今日是祸事,何掌柜听了也自无语,夫妇俩回家收拾了细软就来女牢看望何氏。

何氏见了父母,即怨又恨,只向着墙哭,凭她父母说什么,只是不肯回头。方氏见了女儿这样,心中也是后悔不迭,不免就温言安慰 ,又埋怨丈夫,跟着也哭。

倒是那个女牢头得了何掌柜夫妇银子,见她们母女二人都哭成那样,反过来劝道:“何氏,你也糊涂,都是你勾三搭四,你丈夫才为了你杀死人命打在死牢里,你婆家自然不肯看顾你。如今你亲父母来了,你倒甩脸子人瞧,莫非你还委屈了不成?”

何氏听了这话,气得脸白,回了身朝着女牢头脸上啐道:“我哪里勾三搭四了,我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女儿,你也这样污蔑得。也不怕舌上长个庁子!”方氏怕女儿说出丁丰不能人道事来丢脸,忙道:“这个姐姐,我女儿急糊涂了,乱说话,你老不要见怪。容我们娘俩说几句”说了,就又塞了一块碎银在那个女牢头手上,那女牢头见了银子自然欢喜,叫何氏啐了一口事也就不在心上,笑道:“你们说说。我去瞧瞧外头有事没有。”说了就退了出去。

方氏见她走了,又好言抚慰了许久,何氏方渐渐止哭。方氏又问女儿详细,何氏心中幽怨,只哭道:“你们当日如何不带了我去,就将我配了那个废人。”说了,就把如何识得马寡妇,如何交好,如何上当如何挣扎脱身出来,丁丰得知如何动怒,一一说了。方氏听了,自是埋怨女儿糊涂,只是看她哭得这样,也不好再说她,她们家虽开着米铺,也没甚钱钞买动官府,只好巴望着那个县太爷真真是清如水明如镜好官。

就说那李宏,如今就在张山家住着养伤,他身边带有银钞,张山也不替他省,什么好吃什么,什么药贵用什么,自己还要从中取利,不上一日,就去了十来两银子。

且说李宏叫人把两只眼睛都刺瞎了心中本就恨恨,他更是不糊涂,知道自己□妇女未遂,若是依着本朝律法,原是要杖一百,流三千里,如何扛得住,且也忍不住这口气,从来他看上女子就没走脱过。是以这李宏就现摸了二十两银子来,托了张山请了方青来,烦着他去衙门走上一遭儿,先打点牢里上下,必要叫丁丰有吃不了苦头,才能消他心上一口气。

那方青同张山与丁家久有嫌隙,得了这个机缘,如何不乐,且李宏现给了二十两银子使用,其中大可渔利,自是千情万愿,又还帮着出主意道:“那丁丰杀死人命是真,你也有钱,如何就不使下去,横竖我们这个县令也不是个清官,必能问成死罪,你这口气才出个尽。”

李宏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又口述了一封信,封了五十银子银票在内,请方青送在许县令跟前,只说,若是问成何氏引诱不遂,丁丰衔恨杀人,另有重谢。又额外谢了方青舅甥五两银子。

只说那那牢里上下,丁家早拿着金氏给银子上下打点了,这李宏虽拿了二十两来,无奈这方青张山还要从中渔利,到得牢里那些人手上,不过是些散碎银两,如何抵得过白花花五十两银子,是以丁丰颇不吃苦。

只是这从来千里做官只为财,那许县令虽不是个赃官,只是也扛不住那银子送上门来,见了五十两银票,就有些心动,就想答应,又想,这丁家虽是没钱,搁不住他妹子给了苏员外家做妾,妾苏员外妻舅在京上做着大理寺左寺,日后必然还要高升,且等一等,若是苏员外肯搭手,我便做个顺水人情,苏员外这里自然不会不谢我,金大人那里,我也好说话,若是苏员外不理,再做道理。

再说这苏员外细想了金氏话果然就有理,就备了两张一百两银票,又从当铺库房里挑了两幅前朝字画来,将银票就卷在了画轴里,携了就去求见许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