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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故事广播剧亭长小武作者史结朋主播马宗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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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赵何齐眼光有点迷茫,恨声道,这倒也是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廷尉严矬子,否则我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有那个畜生江充,老子恨不能生饮其血。

小武道,赵大人自己也明白是严延年坏了你的事,怎么能怪臣呢?臣怎知会突然窜出这么一个异数。大人的仇人是严延年,千万不要作亲痛仇快的事……臣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大人除掉严延年和江充。

什么办法?赵何齐脱口道。

小武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赵何齐已经被自己说动心了。不过刚才只是自己一时急迫的乱语,想除掉官高位尊的严延年,再加上炙手可热的江充,这他妈的怎么可能。连丞相都对江充那么恭谨,自己一个小小长史,拿到外郡去好像还满象那么回事,可是在这长安城,随便抓一个人都比自己官大。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继续瞎编,骗住他要紧。

于是小武装作很诚恳的样子说,赵大人,好歹我们也都是为广陵王做过事的。大人的遭遇我也很愤慨,不过真的没料到会有突然变故。其实就臣掌握的案例来讲,象大人这样代人上书得到封赏的例子非常多,而因此反而得罪的才不过两三例。臣怎么知道严延年会用那两三例来廷争,给大人造成不利呢?如果大人因此迁怒于臣,在皇上面前揭发广陵国的隐私,要处死的不但有臣,广陵王、令尊以及楚王延寿、令姊都会被牵连腰斩,除了大人自己可能因首告除罪。大人觉得自己单独活在世上,会很有意思么?虽然大人对臣有点误会,臣死亦不足惜,只是大人对自己的父亲和姊姊难道没有一点恩情吗?如果大人忍心看到白发苍苍的老父尸首分离,那么臣也的确无话可说了。

赵何齐默然了,眼睛有点湿润。是的,为了自己,父亲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曾经数次派人来长安探望。他对父亲一向很有感情,当初不是为了迫切想给父亲一个惊喜,他也不会那么爽快答应小武的条件。现在虽然自己成了废人,心情压抑,可是如果父亲遭受牵连,究竟也是不忍的。还有姊姊,自从嫁给楚王,楚王也对他不薄,他觉得自己怎么也没必要做得太绝。

小武知道他心里正在进行斗争,趁热打铁地说,其实大人现在还有一个封侯良机。

什么?赵何齐好像梦中惊醒一般。接着又恨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封侯还有什么意义?

大人此言差矣!小武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至少大人开了宦者第一个封侯的先例,会名垂青史的啊!赵氏家族也可因此得到大人的荫庀,将会有不少族子拜在大人膝下,请求为后。大人在赵氏,虽然不能有真正的亲生儿子,但谁人敢剥夺大人在族中的地位呢。

赵何齐脸上微微露出喜色,他喃喃地说,如果能保持我在赵氏的地位,那可就太好了,至少不会死了也做无姓之鬼。……你说说,什么办法可以封侯,希望沈君你考虑成熟点,这次可绝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小武听见他称呼自己为〃沈君〃,大松了口气,绝对不会。有件事,大人可能没有忘罢,我第一次逃往广陵国的途中,曾捕获了两个人,公孙勇和胡倩,他们是昌邑王派到豫章郡的假绣衣使者。

赵何齐道,嗯,我记得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觉得抓了这两个人没什么用。

不然,小武道,现在新任丞相刘屈氂和大将军李广利暗暗冀盼皇上废掉太子,改立昌邑王。江充最近和这两个人打得火热。如果我们将昌邑王的事一告发,皇帝会立即将昌邑王处死,就可能牵连到江充,这样大人的仇就报了。而且告发谋反,证据确凿,这次一定能博得封侯。

赵何齐跳了起来,人又不是我抓的,我凭什么告发。难道又要我再受一道宫刑不成。

小武道,大人勿惊,这情况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我审问的拷掠报告,他们可以找理由,说你完全不知情,只是因为贪图爵位,代人上书。这次在广陵国,你也是亲眼见过那两个假使者的,讯鞠验问时你也曾在场,整个情况你都知道。告发上去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驳回的。

赵何齐道,可人究竟是你抓的,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告发了。

小武道,也好,不过这事先别急。现在公孙贺一伙虽然死了,皇太子的势力还在,如果急着先对付他们,皇太子地位将更加稳固。这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我们毕竟和广陵王有私交,扶持广陵王立为太子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否则,大人即使封侯,又有什么意思。况且大汉的《左官律》规定,王国人不能担任重职,也不能升任九卿三公,宿卫内廷。大人就是楚国人,正好符合《左官律》的禁令啊。如果不能宿卫内廷,参与枢机,封侯又有多大意思呢?

赵何齐阴骘的脸也露出了笑容,嗯,沈长史的确很有谋略。我就暂且再信你一次。那你看我们何时告发合适?拖延久了,万一皇上责问为何不早告发,除奸邪于未萌,我们又当如何?

我们可以说没有确切证据,别忘了,张崇一直也没有承认自己是昌邑王所派。一旦时机合适,我们可以假装刚刚忆起此事,请求诏书将那两人槛车征往长安。到了长安,有中二千石官员五人杂问,张崇的心理恐怕立即就崩溃了,不怕他不招认。他一个山东的鄙夫,哪里见过朝廷拷掠的场面。如果他真有那么镇定,当初在肥牛亭,就不可能被我识破身份了。

赵何齐叹道,沈长史果真狡猾,赵某自愧不如啊。他心里暗想,就算广陵王当了皇帝,这仇我还是非报不可,你说你冤枉,但此事总是因你而起,到底是否陷害我也说不准。况且我日后眼睁睁地看见你娶了如花似玉的刘丽都,在床笫之间,享受那鱼水和谐的无尽的快乐,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否则,我她妈的还算个男……么?他想起男人这个词,一下子黯然,心中又是羞愧又恼恨,眼光透出一股仇恨,我要杀死所有陷害我的人,他在心里呐喊。

小武一瞥,看见赵何齐眼中的寒光,心中也凛然打了个冷战。他知道这个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花言巧语就放弃对自己的仇恨,将来终究要被他算计。凛然之余,一股傲气也不禁从心底升了上来,哼,想报复我,没那么容易。既然你不放过我,那也别怪我不仁了。我终究会想出一个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想到这里,起初的那一点歉疚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殿外,两个人下了车,沿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阶梯,走上殿去。奇华殿真是名实相符,搜罗了全国各地的珍奇异兽,他们在高高的复道上,纵目四望,远处是一个个被铁丝网隔开的圈,养着狮子、猛虎、熊等各种凶狠的野兽。让小武看得眼花缭乱。他是第一次来到建章宫的阙台上,阙台有几十丈高,远望西面,一片茫茫的碧波,如果不站在这里,眼中怎会有如此的开阔壮丽;前面的未央宫屋顶竟好似在空中鸟瞰一般。这风景简直让他晕眩,他情不自禁扶住白玉栏杆,暗暗慨叹皇家的无上威风和气派。唉,当今的皇上,的确是罕有的伟大君王,如果没有相同的气魄胸襟,又怎么能规划出这样雄浑的伟大楼阙来呢?

一会儿,殿门令将他们带进去。刘彻饶有兴趣地问这个跪在眼前的年轻人,朕早就听说了你的胆大,竟敢矫诏征发郡兵,当时不怕杀头吗?

小武低首道,臣怎会不怕,只是当时情势危急,若不那样做,冲灵武库已落群盗之手,东南数郡将临兵燹之灾,臣食汉禄数十年,怎敢贪恋微命,坐视群盗作恶,给圣天子遗忧呢?

刘彻心里暗暗欢喜,姑且不论这个小吏心里怎么想,但这番颂扬自己的话,的确让人听来十分受用。嗯,他满意地说,朕不怪你,都是豫章太守不称职,现今的豫章太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