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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不断情思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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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第1页)

荷包平日都是放在最贴近身体的地方,可他这次伤得重,那荷包上依旧是染了血污。他打开,拿出那一绺发。仔细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发上半滴血也未沾。

他忙找了另一个荷包,将那绺头发安置好,这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只是,肩上自此便留下了深深的疤。

彼时,失血过多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在他身下,那般婉转,娇娇得看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也会伸手攀上他的肩头,心疼地抚过他身上每一道深深的疤痕。

他不敢想。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藏了许多年的那绺发,还是被她发现了。那日宫里,她不知怎么从他枕下摸出了那个荷包,得意地将那绺发捏在自己手里,阴阳怪气地笑他,你日日与我同**共枕。可是有想过是不是对得起你心里的那个姑娘?

他原本看见她拿着他藏的她的发,心已经提了起来。生怕她发现他这么多年卑微的心思。毕竟,她已经没有情了呀,她若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如此固执,固执得可笑吧。

她此言一出,他提着的心却放下了。原来,关于她的那绺发,她早就不记得了。

是啊。那么多年了。就像她喜欢过的彩鸢风筝,千万个喜欢过的物件中的一个,她怎么可能会记得。他伸手去抢。她嗔笑,斜着眼睛看他将那绺发放进怀里,呵,舍不得了啊。

还有那夜,她躺在他身下,双腿蹭在他腰间。却怎么也不让他进去,非得他答了那个问题才算。

慕渊,这二十多年来,你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该不会连个女人都没有过吧。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怎么办,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其实除了她,他真的谁都没有过。

告诉她,除了她,他谁都不想要。

告诉她,他其实卑微地肖想了她许多许多年。

可是,他是王啊,即将登基为天下的王。就算他那倨傲的自尊心早就为她放得低得不能在低,可现在,他想给自己留那么一丝一毫。

他只好咬紧了牙关,狠狠道,楚延,对于你,何须怜香惜玉!

他有多狂猛,就有多心虚。

他低头看她娴静躺在身侧,悄悄把她揽进怀里。她浑身带刺啊,原先不是嘲笑就是讽刺,如今又只剩了毫不在乎。这样的她,他的心意如何能说出来。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如此深情看她。人人都说他战无不胜,可与她的狭路相逢,他又何曾胜过呢。

番2

七王府里,他其实早就醒了,只闭着眼睛想多与她待一会儿。清早,他正闭着眼睛听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自从娶她进府,他们总在吵架。偶尔,她会咕哝两句什么他听不懂的话。如果运气好,还能听见她气呼呼在梦里骂他。就算听见她在梦里骂他,他也该高兴的。最起码,根本不用在她面前故意摆出王爷的架子唬她,也证明了她梦里的人刚好是他。

他悲哀地发现,他最近竟然越来越享受这个过程了。就算早醒了,也不急着先走,而是静静与她这么待一会儿。看她没有任何防备地翻身,梦呓。只是今早,她安静地出奇,一句话也没说,连身也没翻一个。清晨时分,应该是她睡得最不安稳的时候。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便悄悄动了。随后,传来她在他身边蹑手蹑脚穿衣服的声音。看样子,她是故意先他一步起**的。他顺了她的意,继续假寐。这丫头动作重,本就不是个轻手轻脚的人,下**的时候几乎都要从他身上碾过去了。他向来警觉,此刻还得咬了牙配合地装下去,也真是让他为难。特别是最后那重重的关门声,简直害的他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她走后没多久,他睁开眼,三两下穿好衣服,推门而出。清晨,偌大王府的院子里笼着轻纱薄雾,柔柔的阳光还藏在云后,时而遮遮掩掩。淡烟流水里,他看见了她站在池塘旁边,弯腰,将自己裤脚一点一点卷了上去,眼看就要下去那冰凉的荷池里去。

那荷池不深他知道,可是凉。他急走两步,下意识就想去拦她,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下去了,手里还捧着个大大的瓷碗。

岸上站着的是府上的烹茶嬷嬷,素心来之前的十几年里,府里的茶水,都是她准备的。后来,素心来了,便自动揽了这活儿。他也未拦着,反正,那茶还是茶,水还是水,谁沏不是沏,谁送不是送。只要一样的能喝,一样的解渴就行了。

不知道她这回是不是又在因为前几天送茶碰上了素心才与他赌气,早就听说,她竟然叫了府里的烹茶嬷嬷,亲自去教她如何沏茶。

她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回就算知道也故意没多加过问。他每日在书房掐着时间,心安理得地享受她越来越放肆地突然推门而入。常常是臣工的谏言说到一半,只要她来了,不管说到哪里,也得生生卡住。

起先,他一边看她将茶端到他面前,一边对臣工道,“继续说。”后来,她走后,他总免不了又要问,“刚才说到哪了?再说一遍。”

久而久之,只要是见这七王妃送茶来,那些臣工就自动噤了声。那些臣工也敢公然抗他的命了。就算是他让说也不说了,反正说了他也会选择性失聪,免不了还得在来一遍。

行军在外,酒不常喝。他喝了这么多年的茶,居然头一次注意到,这茶,果然是不同的人经手,连味道都不同了。

她沏出的茶简直也随了她,时苦,时涩,时浓,时淡。让人想记不住都难。总之,只要一口,眉头一皱,便知一定是她沏的。

偏偏每次她送来,还要细细盯着他,问他一句,“好喝吗?”

每每咬了牙,答,“好喝。”他心里知道,其实他喝的哪里是茶。就是有朝一日,她若端了毒药来,笑嘻嘻问他,好喝吗?他还是会说好喝。

等她一脸满意端了茶盘扬长而去,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底下几个臣工讶异看他的目光。

可这茶里的味道变化他也是尝得出的,过了几日,那味道终于不在飘忽不定,渐渐稳定下来了。他知道是那烹茶嬷嬷的功劳,可他没想到,她竟然肯为了他,赤脚下到冰冷的荷塘里,去一点点收集那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