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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之城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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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尹封城一直鄙视女人爱美,觉得虚荣不能当饭吃,没错,虚荣不能当饭吃,但真的美丽,是比当饭吃还有用万倍的。

她此刻真真儿地觉得,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而倾人之国,便是这样的美人存在的价值。连自己这样的“敌方”也倾慕不已,便是这样的美人存在价值。她就是简简单单地站在这里,自己就溃不成军,便是这样的美人存在的价值。

兄弟们热热闹闹从早上喝酒喝到傍晚,日薄西山,仪式开始,新人就要拜堂了。可这时南宫火麟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先是轻微的,之后越来越厉害,待新人走上堂来的时候,他两眼已经对不准焦了。

暗算?下毒?为什么是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何时下的毒?南宫火麟一时之间无法思考,甚至连动弹一下也有些吃力。他不想惊动别人,破环了气氛,只能攥紧拳头硬撑着,强打精神,想等亲人送入洞房,再行离开。

南宫火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周遭的所有声音变地嘈杂,继而缥缈。不知拜到第几拜了,陡然间,一声“小心”刺破了他嗡嗡作响的脑海,霎时间数千刃刀片嗖嗖地飞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闪,只看见一个身影飞扑过来,将刀刃挡在身后。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有突袭。“刀片有毒大家小心!”青颜展起藤蔓将大家隔离起来,外面的攻势仍不见减弱,只听见无数的刀片插在藤蔓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南宫火麟被这一惊,回过来七八分神,定睛一看扑倒在身上之人,伤口之处黑血汩汩流出。

不要,不要是他……南宫火麟心里发了狂地祈求上天,不要是那个人,愤怒和杀意已经升到嗓子眼了。他用颤抖的双手将那人翻过身来,真的是他,是南宫火麟最不愿的那个人——新郎海桐。

海桐俨然已经断气,身后不知中了多少刀刃,黑色的血从七窍流出,蔓延出一片绝望的深渊。

南宫火麟已经出离愤怒了,他不敢抬头看阿珂,事实上,他不敢看任何人。离任的属下在新婚之夜用生命为他尽了最后的忠,这笔人命,他纵是死一万次,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以偿还。

他散出仅能控制的最后一点灵力,冲出藤蔓向外面疯狂地发起火焰弹。

支配他的,只有愤怒和狂乱,对不准焦的双瞳死死盯着对面看不清的敌人,他想撕了对方,放了他所有的血祭奠自己的大哥,挫骨扬灰亦不足惜。

不料对方早有准备,已在四周围放出易爆的毒气,火焰弹还没有发出去,就在南宫火麟身边爆了,差一点,他就被自己的招数给炸死。

毒气蔓延四周,经久不散,不能再发动火焰,什么也不能干。南宫火麟从毒气和爆炸的尘土中艰难地爬出来,此刻他就像瓮中之鳖,挣扎无用,只能任打。

来者只有一人,在无数烟尘之中根本便认不清面貌,连轮廓也辨识不清。他站在远处一动没有动,不近任何人的身,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这个善毒之人无声地看着众人,一切都在他的蛊中。

南宫家的援兵都在赶来的路上,一场大战在即。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往后山撤退而去。

毒气渐渐减少,夜空中出现白色气体形成的几个大字——麒麟山蝙蝠洞,顷刻便消失了。

南宫火麟被毒被炸,满身狼藉,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站起身来,什么也不想,发了狂地追了出去。

“火麟不要去!”大家追出来,纷纷劝他,“这显然是个局,引你去他大本营杀了你啊!”

可南宫火麟现在已经没有半点理智了,他双瞳如血般鲜红,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一心只想着帮海桐报仇。

他发疯地推开所有拦着他的人,“挡我者死。”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喝退所有想上前的人,没有人能拦住他,从来没有,他从来只听从自己内心原始的欲望,而现在,所有的欲望只剩下报仇雪恨。

尹封城和大家一起在离南宫火麟不远的地方,不敢上前。她也想劝,她一想到南宫火麟此刻既没有体力又迷失了心智,去了只是白白中了敌人的圈套,凶多吉少,就心急如焚,不能自已,甚至想冲上去像那天那样死死抱住他。

可宾客满堂,她有什么立场?他怎么可能听她的?她今天的穿着已经是个笑话了,冲上去便又祭出另一个笑话。

眼看着南宫火麟越走越远,她急得都快要将嘴唇咬掉了,顾不了那么多了,正准备冲上去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南宫火麟。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灵魂出窍,直到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不是自己,而是薛灵凤。

“不要去,不要去火麟,不要去……”薛灵凤在南宫火麟身后泣不成声,反复地念着不要他去。她倾尽全力紧紧地抱住他,挡我者死,那就死好了。

良久,南宫火麟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他双眸里火焰般的血红慢慢黯淡了下去,转而变成深深的哀痛。

他转身回来,像个打架打输了的孩子,从愤恨不服,到渐渐冷静,到最后终于接受了现实。

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起,他一点点失去力气,慢慢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再也忍不住,随着颤抖的身体大颗大颗地滴在地上和满地的血污和在一起。

他长胜的原因,并不是他厉害,而是他输不起,他背负了太多的人命,他一次也输不起。

众人回来,大堂之上已是一片狼籍,死的死伤的伤,哀嚎遍地哭声震天。一个瘦小的身影扶着肚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目光如炬,坚韧深邃,展了展满是尘土的凤冠霞帔,牵起掉落在地上的,本该双方各执一端的红绸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声声清晰而明亮,在座宾客无不肃穆相待,嘈杂变为无声。

“夫妻相拜。”她望着亡夫的尸身庄严地行了最后一个礼,走过去温柔地合上他的双眼,轻启双唇,最后深深的一吻沁润了他干涸的嘴唇。只是这一吻,他再也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