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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第1页)

路的感觉,他正要遣散手下士兵,自我了断,忽听叔叔缪贞在营外求见。

我可以死,但我儿子怎么办?叔叔的到来给廖大亨带来一丝希望,他决定把儿子托付给叔叔。

缪贞只带了几个士兵进营,见廖大亨一夜之间竟然形如枯槁、面若死灰,手握一柄大刀搁在脖子上,不由惊道:“侄儿你千万别想不开!”

廖大亨惨然道:“叔叔来的正好,中元就托付给你了。你拎着我的人头去见朱元璋,求他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缪贞急忙说道:“万万不可,朱镇抚说了,他敬你是一条好汉,若是你肯投降,他会既往不咎。”

“他们是一群反贼,我为何要降?”廖大亨勃然大怒,手里刀一震,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反贼?”缪贞盯着侄子的眼睛,心痛不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反贼出现,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做元人的走狗!如今朝廷昏庸,奸权当道,民不聊生,贼蜂四起,这样的朝廷值得你效力吗?侄儿,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身上流的是汉人的血不是元人的血!你为何甘愿让元人驱使,也不肯正视这天下原本就是我们汉人的?”

廖大亨语塞。

缪贞继续劝道:“昔日|你带领我和几万乡亲出征,我们二话不说就跟你走,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却背叛了你?我们不是背叛你,而是背叛你身后的那个朝廷,因为这个昏庸的朝廷不值得我们效力,他们从没有把我们当人,只把我们当狗!侄儿,你醒醒吧,若还是执迷不悟,到最后众叛亲离的只会是你自己。你以为你可以一死了之,但那些跟随你的人呢,他们怎么办?他们的亲人还在家中殷切盼望啊,难道你死了还要让人戳脊梁骨,让你儿子无颜以对这些乡亲吗?”

“哐当!”廖大亨手中的大刀跌落在地,一直都怨恨部下背叛了他,却不曾想过部下为何要背叛。再一想到大军失败后,元将张知院早早就舍弃自己开溜,而朱元璋却一而再、再而三劝降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还要给元廷卖命,还差点为了这个昏庸的朝廷自误终生。他一旦想通,当机立断,对缪贞说道:“叔叔,快绑了我去见朱镇抚,我愿意投降,还请他善待我手下的将士。”

“哈哈!廖将军义薄云天,朱某佩服。”跟在缪贞身后的两个士兵突然大笑起来,原来这二人竟是伪装成士兵的朱元璋和徐达。

廖大亨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为了招降自己,甘愿以身冒险,心中涌起无限感动和敬意,连忙单膝跪下,拱手道:“廖某无颜之人,拜见朱镇抚。”

“快快起来,今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朱元璋俯身相扶,抱着廖大亨哈哈大笑。

廖大亨见朱元璋对自己毫不设防,愈发感动,从此死心塌地跟随朱元璋直至病逝。

就在朱元璋收编廖大亨的人马时,有消息传来,另一个山寨的秦把头领着部下前来归顺。朱元璋好言勉励一番后,就去检阅新来的部队。

过两天又传来好消息,妙山的大当家、二当家冯国用和冯国胜两兄弟也率众来投奔大军。

再过几天,其他没有归顺的山寨也纷纷表示愿意接受招安。

朱元璋这才明白马秀英为何非要劝他收服廖大亨,原来这廖大亨还是横涧山的活动基石,他一塌,那些观望的人都撑不住啦。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半夜三更讲故事

横涧山的土匪豪杰被朱元璋收编后,定远便彻底失去西北方向的屏障,守城的元军闻风而逃,留下一个生灵涂炭的破败县城。

朱元璋非常得意,他离开濠州时才带了百八十人,如今他的队伍已经扩展到三四万,轻而易举就攻下了定远。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成果,他的信心急速膨胀,甚至产生一种“老子万夫莫挡、老子无所不能”的狂妄心态。这种情绪在作战的时候非常有用,因为狂妄的人拥有强烈自信,自信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但在处理政事以及生活中过于狂妄就不妥当了。

汤和曾劝朱元璋继续南征,但是他不听劝告,把军队和山匪的家属都迁入定远城,打破了城中现有的状态。定远只是一个小县城,一下涌入这么多人,民生空前饱和,造成大量闲散人群无所事事,从而滋生打架斗殴甚至偷盗、掠夺妇人的现象。

朱元璋惩治了数个屡教不改的山匪,可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仍有发生,百姓怨声载道,从拥护红巾军变成愤恨红巾军。朱元璋极为苦恼,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赶跑了元人,百姓反而不认同现在的生活?为什么横涧山的土匪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却依然恶习不改?他明明是为大家谋福祉,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不满意?他想不通就问马秀英。

“我一直以为你是盖世大英雄,谁想你的眼光居然和我义父、孙德崖他们一样短浅!”马秀英早就看出朱元璋因为自大遮住了双眼,过于飘飘然,评判事物的标尺已经失衡。既然朱元璋来请教她,她说话就非常不客气,“你太想当然了,这治政不是打仗,谁厉害谁就赢。人人都想过好日子,你把定远百姓的耕地房舍分给山匪家属,定远百姓当然不乐意,难免会有抵触行为。你不去调节两者的关系,任其恶性发展,那些山匪家属吃了亏,他们的儿子丈夫又去报仇……长期以往,你期待的军民和谐不仅不会出现,反而会让他们彼此仇视……若是你不早点把内部矛盾转移出去,只怕你的军队都会背叛。”

朱元璋原以为马秀英能理解自己,岂料马秀英重重地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他很不服气,“俺的这些将士都是死心塌地跟随俺,才不会像你义父、孙德崖那样狗咬狗。”

马秀英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居然是在对牛弹琴,不由讽刺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就甘心偏隅一方吗?一个小小的定远就让你满足了?在你的四面八方还有刘福通、韩林儿、徐寿辉、陈友谅、明玉珍、张士诚、我义父、孙德崖等起义大军,北方更有元朝军队,你就愿意在这些夹缝里苟延残喘?”

朱元璋恼羞成怒,“俺哪有娘子说得那样不堪?”

“可是你的眼神却告诉别人你已经很满足了,你只顾自己的心情,没有考虑到手下将士和百姓的感受……”

“俺还不能高兴一下?”

“为将者,喜形不露……”

“人生就图个痛快!”朱元璋搁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离开。

逊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吞吐道:“姑爷很不高兴,他去李儿那里了……”逊影不明白,这个时候马秀英应该开解朱元璋,对朱元璋关怀体贴,为什么要顶撞朱元璋,那样岂不是把朱元璋推开,反倒便宜了李儿

“她现在是姨娘了,你不要再直呼她的姓名。也别叫八哥姑爷了,他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人。”马秀英淡淡说道。以前逊影称呼朱元璋姑爷,那是因为在濠州生活的时候,郭子兴的府邸算是马秀英的娘家,如今离开濠州这么久,再喊姑爷就有些不妥当。

逊影喏喏称是,欲言又止,马秀英怎么还有心情关心这些。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马秀英跌回椅子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自己对朱元璋太操之过急了,他如今已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再不是当初一无所有来投军的穷苦小子。随着权势的扩张,他的心境也较以前不同,自己的确不能再像从前,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得换个方式调|教了。

晚上,朱元璋歇在李儿房间,其实他一直都有偷偷注意主屋的动静,直到看见主屋院子的灯火俱灭,心中才升起一股失望之情。这是他第一次和马秀英闹得不欢而散,他若低头认错,丢不起这个脸,再说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可是不低头,心中却始终觉得空荡荡,像是少了什么。他几次跨出门槛,脚步又缩回来,他现在是威震三军的大将军,怎么还能被一个女人踩在头上?这府上的人都知道他怕马秀英,他今天偏偏要硬朗一回,就不低头。

李儿暗喜,她虽然成了朱元璋的妾侍,却始终挤不进朱元璋和马秀英的生活中,朱元璋可以给她小猫小狗般的怜爱,却从不像尊敬马秀英一样尊敬她。她要的不是成为朱元璋的玩物,她要的是能从朱元璋心中分一席地位。此时两人终于出现一道裂痕,李儿多么希望这道裂痕能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