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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墨桃花尽嫣然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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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第1页)

“是么?”萧胤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依旧浅浅地笑着,眉间眼底如不见底的深潭,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细细一看,竟然是带着一种满足神采:“只要她高兴就好。”

“高兴?!”向晚枫轻轻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眯起眼,面上仍是淡淡的笑着,可那笑容之下掩藏的却是冰冷的沉郁,眼眸中暗流汹涌:“对了,有件事我倒应该告诉你。”

接着,在萧胤疑惑的眼光中,他带着点恶毒,一字一字地道出蓦嫣极力藏掖的秘密。

“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那一刻,他如愿的看到了萧胤脸上的浅笑瞬间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意外却也备显痛苦的神色。

“怎么会——”几乎是不敢置信的,萧胤极力地想要支撑着坐起来,却最终因着刚刚毒发完毕,全身上下凝不起半分力气,只能颓然躺在床榻上,身子像是被刀剐过一般,每一处都狠狠地、火辣辣地疼痛着。

她为什么会在此时怀孕?

诚然,那百日缠绵之时,他让她喝的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避孕药汁,而是调养身子的珍稀补药。依照她的体质,要受孕应是极困难的,所以,他为了要成全她做母亲的心愿,便借着“采阳补阴”的房中术,硬是将自己身上九成的内力过到她的身上,再配上那药的效力,两相调和,使她的体质恢复与正常的女子无异。缠绵床榻之时,他分明已经处处小心,防患于未然了,却为何会如此意外地让她一受孕便是怀上了他的骨肉?

这是天意么?

明知他身中剧毒,即便是让她受孕,生下的孩子也定然是死胎,上天为何还偏偏要这般戏弄他?

若是他有能力为她留下一个孩子,他又何至于走到如此绝路?

“你也知道,我开的药方子她素来喝不习惯,而且,我们向家祖训便是不可擅开那折损福泽的药方。”看着萧胤那惨白的脸色,向晚枫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阴霾,唇边绽开了一抹冷笑,流转着淡淡的疏离,就连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冰冷:“所以,为她下胎的重任还是交给你吧,反正,那是你的骨肉,交由你这个做爹的来处理,不是更合适么?”

事出有因

一大清早,蓦嫣才刚起身,便打算去厨房看看莲生将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可谁知,还没到厨房,却远远地见到莲生双手环胸站在厨房门口,似乎是正在冷眼旁观着什么,而厨房里则是烟雾缭绕,咳嗽声不断。

蓦嫣心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便藏身近处,静观事态变化。

好一会儿之后,才见那滚滚黑烟中钻出了一个咳嗽不止的人来,仔仔细细辨认之下,原来那人竟是尚彦柏。他很明显从没进过厨房,不仅手忙脚乱,将整个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的,而且还被熏得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如今,手里正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莲生瞥了一眼那碗里的东西,面上凝起的表情实在是哭笑不得,想要摇头,却又似乎碍于尚彦柏的一片苦心,不好直接打击他,只是抽搐着眼角,就连语调也带着点淡淡的调侃:“这是打算给人吃的东西么?”

在莲生戏谑的言语中,尚彦柏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杰作,那张被炊烟熏黑的脸上染上了可疑的暗红,颇有点被调侃得哑口无言的味道。

“属下的厨艺实在是拙劣……”好半晌,他才开口回应,听声音似乎是有些讷讷的:“只不过,我家公子爷已经好些日子粒米未进了,能不能劳烦小公子帮个忙——”一提到萧胤,他的脸色便愀然一变,神情顿时便黯然了下来,像是有满腹怨言要倾诉,却一时又不知该要从何处开始才合适,只好压低了声音,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像是带着点说不出的感伤。

随着他的言语,隐于暗处的蓦嫣心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给刺了一下,微微的疼痛。无声的泪滴落在心底,溅成朵朵暗色的泪花,可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眼睛只是近乎呆滞地望着一处。

听尚彦柏语带乞求,莲生拢紧双眉,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心软了:“他想要吃些什么?”

尚彦柏愣了愣,那带着暗红色泽的脸更红了,垂着头,更显得汗颜:“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其实,这也的确是实话,公子爷的心思,他向来是猜不透的,更何况,到了大骊之后,身边没带一个仆役下人,无论做什么,都得要假他人之手,实在是不方便,公子爷本就不便露面,也就更不想频频地麻烦别人了。而且,最近这些日子,公子爷身上的毒发作得太过频繁,即便是公子爷强迫自己吃下点什么,一旦毒发,也会全都吐个干净,长此以往,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撑不住的。

“你先回房去吧。”见他一问三不知,莲生更加无奈了,却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口舌,只好摆摆手,让他早点离开,不要做那挡道的路障:“我思量一下,做点合适的,呆会儿就送来。”

听莲生这么回应,尚彦柏自然是喜上眉梢,频频道谢之后才离开。而莲生自然知道蓦嫣正躲在不远处,却不动声色,只当不知道,径自入了厨房,将那乱七八糟的锅盆碗盏给收拾好。

果不其然,很快的,蓦嫣便进来了。她浅浅地垂着眼,睫毛的阴影覆盖了清亮若水的眼眸,几缕发丝略微凌乱地拂在她的额前,光洁的额头衬着暗色的影,看不出她脸上是何种表情。

“主人今早想要吃点什么?”见她一言不发,莲生也对方才的事只字不提,如同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用平素的语调询问她。

“天气热,煮点粥吧,清淡些。”蓦嫣像是早就将这个问题思索过了,熟练地挽起衣袖,示意莲生把主厨的位置给让出来:“莲生,你替我烧火,我来煮粥。”

莲生自然知道,她哪里是因着天气热而想要吃清淡的食物,前几日,她还闹着日日吃清淡的食物,嘴巴淡而无味,非要逼着他悄悄做辣子龙虾给她解馋呢。她之所以煮粥,自然是因着知悉那人的口味与喜好。

很快的,蓦嫣熟练地剁了姜末、肉末与青菜末,将米下锅,一番恰到好处的熬煮,很快便利索地备妥了一锅清香扑鼻的肉末青菜粥。

不知怎么的,突然忆起以前在从北夷逃亡回大汉之时,她日日为他洗手作羹汤,她亲手喂他一口一口吃下去,那时,她自诩是他的妻子,那时,生活清苦,可她却只觉得说不出的幸福。可如今,一切物是人非,她与他已是陌路,她仍旧在为他煮着粥,心情却已是五味杂陈,那幸福的曾经早已是灰飞烟灭了。

仿佛是已经有了默契,粥起锅之后,她却一口也没尝,只是洗净了双手,拌了点香油小黄瓜做佐菜便回房去了,什么话也没多交代。她知道,聪明的莲生一定会把粥盛了送到南厢房去的。

做到这一步,于她而言,也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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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将粥送到南厢房去时,萧胤正站在窗口,从那窗缝里往外看,面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可是却很平静很安详。虽然是凉爽的清晨,但那南厢房的门窗一直紧闭着,似乎还残余着前一晚的热浪,那种热,与窗外乱蝉的嘶鸣混合在一起,颇有一分说不出的悲怆感,令人闷得连汗也流不出来,几乎是要就此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