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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只鸽子(第1页)

十二只鸽子

出言不逊要得到教训,但是江珂月没有料到教训来得这样快,江新宁在电话那头委婉讲明这周要便要搬走,她一愣,答应了一声,挂掉电话后便扑簌簌落泪,一滴滴掉进衣裙,洇出好大一滩水渍。

刘妈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哭成这样!

江珂月擦掉眼泪,尽力对她一笑,大哥打电话过来,这周我们就得搬走。

无论到什么境地,都要笑,再美的人苦着脸也会变丑。

刘妈揽着她,拍拍她的背,早搬走也好,房子已经是别人的了,再住着也不安心。

江珂月点点头,我明白。她四下环顾,有些落寞:说要卖出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要搬出去了才觉得伤心。

刘妈理解她心情,只细细叮嘱,人有感情才称作人,但人也要向前看。

擦干眼泪,还是要收行李,刘妈比她先离开,两只笼箱提到姑婆屋,她年纪大了,发间已有了染不黑的白发。再说,劳作半生,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江珂月要替她收拾房间,刘妈拦在大门口不许她进去:拢共两个箱子,有什么好收拾的,你快回去。

江珂月抱着她的手臂央求,我进去看看,我都不知道你住哪间。

什么都没收拾,乱的很。你听话,我收拾干净了,你下次再过来看。刘妈最爱干净整洁,也怕再待久一点,两人都要哭。

江珂月拗不过她,只好转身走,刘妈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走,等她一回头,就摆着手催她。姑婆屋建在半山坡,她闷着头一路往下走,转过街角,实在忍不住,蹲下身哭泣。

刘妈名叫刘秀梅,不是梅花的梅,是三角梅的梅。江珂月记得她给自己说这话时,她还很小,刘妈也年轻,一条油光水亮的大辫子垂在腰间,拉着她的手说:知道什么是三角梅吗?

五六岁,字都认不全,边摇头边叫阿妈,本来是要叫阿梅。她忙笑着说:叫错啦,我可不是阿妈!

可是好高兴,她人生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阿妈,伸手抱起她,带她去看三角梅,红艳艳的花攒在一起垂在墙头,就是这个,也叫叶子花。

养她长大,怎么不是她阿妈。

江珂月心有恨,却不知该恨谁,她或许命犯孤星煞,所以父母早亡,长辈不慈。江家瞒着她私下找买主,就是怕她舍不得那间屋,几千万,兑成的钞票能堆成山。他们爱钱,所以最好她也爱,爱到死,谁知道她这么容易松口。江珂月脸上泛起凄凉的笑,姓周的可恨,但有一部分的恨来自转移。想到这里,她也不知道是该羞愧还是庆幸,她竟也不是全然无私。

隔日,江新宁接她搬家,预先搬过一部分,这次带去的不过是一些常穿的衣裳。江新宁见她红肿着眼睛,也不敢说什么,一味和她介绍新租的房子,电梯入户,家电俱全。

你只管住着,等毕业就来国外,咱们一家团聚。他只差指天誓日向她保证。

江珂月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走?

说到这里,江新宁叹了口气开始抱怨,家里也在搬,一团乱糟,毕竟以后难回来了,好多东西都得带上。

觑了她一眼又说:奶奶的意思是等你开学以后我们再走。

江珂月想了想日子,也没几天了。

说罢起身收拾屋子,这间屋确实花了大价钱,面积将近1500呎,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江新宁一直偷偷打量她,他对不起她良多,稍感不对就开始担心是不是事情败露。

珂月,你是不是埋怨大哥。

通常以这个句式问人时,提问人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坦白来讲,江新宁不愿意两人生出间隙,他们感情一直很好。江珂月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着他,清凌凌一双眼,看不出任何爱恨。

良久,她露出一个笑,大哥,我们是亲人。

不是最好的答案,但已经足够。看他明显松一口气,江珂月心中有一声很轻的叹息,有一瞬,她想问他那天为什么没有来,临了却又退缩了,问了,也不过是让现在的情况更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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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事,更新会晚一点,快过年啦,大家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