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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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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公孙主任只有你一个学生吗?”路初阳问。

“老师不招收博士生了,只带教规培生。”白韶说,“我是他最后一届学生。”他也是公孙旌最自豪的一位学生,公孙旌曾断言,以白韶的天赋和勤奋,四十岁干到科室主任没问题。哪知世事无常,白韶再也拿不起手术刀。

白韶的同门师兄在医学领域各有建树,唯有白韶,还在受公孙旌照顾。白韶不想谈自己的事,他转移话题:“你在急诊室感觉怎么样?”

“时刻与死神搏斗。”路初阳说,“急诊室的节奏非常快,每个人都很焦虑急躁,经常发生争吵。”驻守急诊室半年,虽然路初阳不是医护,仍然受到负面情绪的侵扰,做梦都是冰冷的“滴——滴——”声,和听不清言语的大吵大闹。

“我记得有个中年男人,刚送进来的时候还能动,一直喊着‘我要死了’,动作烦躁,意识不清。”路初阳说,“抢救了半个小时,宣告死亡。”

“我曾在急诊室轮转半年。”白韶说,“要不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一开始还会因为没救回来自责,后面已经没有时间自责,身心俱疲。”

“挺磋磨人的一个地方。”路初阳说,“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

“是啊,我还差得远。”白韶说。

“安宁病房有医闹吗?”路初阳问。

“我值守这两年,没有遇见过。”白韶说,“口角都少,大概是人之将死,不想斤斤计较。”他站在柜台前,将饭盒递给打饭阿姨,“鱼香肉丝和小炒肉,大份米饭和绿豆汤。”

“好嘞。”阿姨依言往饭盒中盛饭。

例行去眼科办公室找公孙旌共进午餐,刚下手术台的公孙旌看到白韶和路初阳结伴而来,乐呵呵地说:“可算有人跟我们小白搭伙了,这小子一天到晚独来独往,我怕他憋出病。”

白韶将饭盒递给公孙旌,试图用食物堵住老师的嘴。

路初阳抓住机会告状:“小白大夫早上用凉水泼我来着。”

白韶横了路初阳一眼,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路初阳表演得淋漓尽致。

“呦,这又是什么招式啊?”公孙旌看向白韶。

“他占用我的沙发。”白韶说,他本不想解释,显得太像小学生扯头花,“一身酒气,还叫不醒。”

这么听来,泼凉水确实是白韶的作风,干脆利落,就是不太近人情。

“小白爱干净。”公孙旌一颗心偏到了姥姥家,反过来替白韶打圆场,“他恨不得一天洗三遍澡,小路你别介意。”

“哪能呢。”路初阳为人圆滑,一番话说得俏皮又圆满,“我现在这一身衣服,都是小白大夫提供的。我还得多谢小白大夫提醒,不然就要醉醺醺地上班了。”

白韶默默给路初阳夹了一片五花肉。

“年轻人要相互友爱。”公孙旌像教育孩子一样对白韶和路初阳说,“我看小白你发朋友圈,说周末要去音乐节?带小路一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