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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实在不行你把尤克里里的遗体送她,告诉她这是拼图!”

“那我不如直接送上俩木板子说这是我俩朴实无华的爱?”

吴老二端过来一盘自家种的梨,刚洗过上头还沾着水,余让挑了个小的,噘着嘴用门牙小口小口啃上面的皮,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盛燃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了主意。

余让今天起得早,这会儿瞌睡泛上来,眼皮子怎么都抬不住。“哎哟喂,”盛燃受不了了,“你这哈欠打得都能看见扁桃体了,进去睡会儿吧,求你了。”

“哦。”余让半眯着眼,摸着门就进去了,隔间里属于盛燃的东西几乎全部搬完,只剩木板床上平整的条纹床单,他意识模糊地朝前一趴,在锯木头的噪声中睡了过去。

一觉睡了快三个小时,醒过来时窗外已不那么明亮,外屋的白炽灯亮着,盛燃正全神贯注地打磨两块小木头,一刻一凿,弥足珍贵。

余让头重脚轻地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盛燃左手食指和中指各贴了个创可贴,他微微皱起眉:“手弄伤了?”

盛燃头也没抬,说只是不小心刮了一下。

刚睡醒口干舌燥,小平房里的茶杯也跟尤克里里一样粉身碎骨祭天了,余让视线转了两圈,只看到盛燃的茶杯,想着大不了趴水龙头那灌两口自来水算了。

“喏,”盛燃直起腰,伸手捞过半满的搪瓷杯,“喝吧。”

余让微一愣怔:“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

盛燃切一声:“咱俩睡了那么多次,你这点屁习惯我还能不知道?睁眼就找水喝,跟美人鱼似的。”

睡了那么多次……

余让不自在地咳了两嗓子,眼神躲闪着接过杯子,将杯口转了转才送到嘴里。秋老虎也该过去了,可是他依旧觉得无比燥热,脸颊到耳朵红成一大片。

“你好像做噩梦了。”盛燃放下刻刀拿起砂纸,覆盖着圆润的木块来回转动,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如此寻常的举动在另一位当事人看来,却沾了一丝色气。

余让晃晃脑袋,把自己从荒谬的旋涡里拉扯出来:“噩梦?说梦话了?”

“嗯,跟人吵架呢。”盛燃说,“什么别管我,不许你来,最后好像还叫了你弟的名字。”

“余行?”余让心跳快了一拍,他不记得梦到了谁,无意识的梦话又说了些什么,他感到忐忑,好在对方没有就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秋天的傍晚,风朗气清,天远辽阔。

坏掉的木门已经卸了下来,横陈在墙边,右边的水槽放着一碗鸭血,开膛破肚的鸭子用稻草悬着挂在竹竿上,挺死不瞑目。另一边,吴老二蹲在自家门口狭窄的水泥地上,用石头一下一下砸着什么,余让叫了他一声,老二抬起头,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跑了过来。

“给你。”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余让身前,手一摊,居然是几粒核桃肉。

吴老二眼角的泪痕还没干,一下一下吸着鼻涕,余让实在狠不下心把他手里的玩意吃进去。只得摆摆手拒绝他的好意,又忍不住感慨:“老二啊,你怎么这么能哭!”

“刚被他爷爷揍了一顿。”盛燃笑着接话,“他爷爷收拾完鸭子挑着梨去菜市场门口摆摊,到了才发现秤砣没带,又匆匆忙忙赶回家,结果是被老二顺走砸核桃去了,给老头气够呛,要不是为了留着做种,老二今天就得去见他奶奶。”

“他奶奶住哪啊?”是啊,好像是没见到过她老人家。

盛燃转过身,无语地指了指天上。

余让:“……哦。”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盛燃手上全是搓下来的木头粉末,指使着吴老二帮他拿过手机接通,弯下腰贴着听筒,熟稔地称呼道:“青柠。”

余让的眼皮跳了一下。

“不下雨,不过温度会低一点儿,带上外套……哎哟,担心什么呀,我到车站接你,有什么拎不动的……别穿短裙子,挨蚊子咬……行行行,我准备驱蚊水……”盛燃放下木块,接过手机走到里面的隔间,他的语气轻快恣意,裹挟着余让不曾见过的亲昵。

节前三天所有人心思都是散的,不过原本也没人放心思在学习上,反正不惹祸就行。最后一天下午的电脑课,全校唯一的一位信息技术老师显然已经魂归故里,统一控制掉他们的电脑,打开网页播放起一部美其名曰具有深刻教育意义、语文老师强烈要求学生观摩的电影——追风筝的人。

四周拉上窗帘,电影开始没一会儿,台上的老师就先开始打盹了。郑鹏鹏每次都挨着余让,多动症一样撞他:“可以解除控制的,要不要教你?”

“不用。”余让轻哼了一声,“我们又没网,解除了也干不了别的。”

“可以玩扫雷呀!”郑鹏鹏显然对老外的电影没有丁点兴趣,或者说,在座的人除了个把女生,压根没人愿意看这样一部似是而非的电影。

余让倒没什么所谓,而且看了几分钟后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虽然因为台式电脑没有配备音响,只能依靠讲台上俩喇叭传送出老师的电脑里头的声音,从而产生了一点延迟。不过他很满意,因为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一部电影了,毕竟在这个连无线都匮乏的穷乡僻壤,手机流量也无法支撑他打开视频网站。

更何况,上次被孟宇麟一伙人扔进水里,手机都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