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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眼深处[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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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僵持之际,一声浑厚的犬吠从远处传来,在荒芜的旷野上格外清晰。张深听见这个声音打了个哆嗦,警惕的四处看,可瞧了一圈也只闻声,不见影。

犬吠由远至近,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楚,然后一条壮硕的金毛朝着这边飞快地移动,边跑边叫。

金毛出现的瞬间,张深脸色霎变,满眼都被那道金色身影占据了,他下意识转身要跑,但那只金毛速度更快,几下子就蹿了过来。

巨大的身体飞扑过来,张深下意识闭眼,手胡乱挥了两下,抓到东西后死死捏住。但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降临,犬吠逐渐远去。

“深哥,没事了。”黎醒身体僵直,仍旧保持着平稳的语气,“你快把我衣服拽下来了。”

第14章

张深忽掀眼皮,风衣袖口攥在手心里,如被炭块灼烧,他倏地收回手,变回往常平静:“我下手应该有数。”

黎醒撘眼瞧,右边被脱下半个肩膀,呢子面料的衣袖也有些变形,至少使了九成九的劲儿。他没揭穿:“是没什么劲儿,饿了吧?”

张深两手交叠,不动声色将手心的汗擦净,匿下赧然之情,胡乱应下。

农家菜馆里已然满席,这是最火爆的馆子,正午饭点儿理应无座,他们不得不另寻地点就餐。两里外,另一角村落的窄巷内有个小农院,面积不大,露天大院里只有三张桌子,加起来不够十人就餐。

这处没人,算是清净之地,况且其他地方位置都被占满,没别的更好选择。

巷内无人声,只闻风声,脚步声。黎醒往敞开的绿漆木门靠了靠,怕惊扰此地安静,动作很轻。张深跟在后面,不自觉也屏下呼吸,两人似做贼一般。

然后,门内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瞪着自己豆子般的黑瞳仁,歪了歪头:“汪?”

当一处安静的地方,忽然出些声响,足以让人心头一跳,浑身激灵。倘若换成犬吠,张深的感触则会强烈千倍,万倍。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调头就逃,到巷子尽头,躲到石墙后面,倚着墙剧烈吐息,五感却不曾忘记留意四处动向。

张深抵着冰凉墙壁,仍然笔直如松,既端谨又狼狈。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害怕得很少,自然灾害撼动不了他,刀山火海恐吓不了他,哪怕是利刃抵颈,眼睛也是不眨的。

他不怕死,不怕痛,却怕能蚕食心房的犬吠,只是听一听都能午夜惊醒,一身冷汗。

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张深凝视着拐角路口,警惕地向旁边挪动。越来越近,他转身要走,一声呼喊将他留住。

“深哥,是我。”

张深将心放回肚子里,收回迈开的腿,掩下外露情绪,转头提议:“我不喜欢绿色的门,渗人,换一家吃。”

“方圆几里,唯有这家了。”黎醒说。

张深不吃这套:“那就不吃了,我抗饿。”

黎醒不从:“我饿。”

“那你自己吃。”张深决心已定,执意不去。

黎醒箭步上前,侧头从下往上,与张深对视。他眼睛里闪着微光,明亮里带着好奇探究:“深哥,你害怕狗?”

如同被看穿弱点,戳破秘密。张深戴上防备的面具,退后一步,回到安全的界限内,板着脸出声轻缓有力,答却模棱两可:“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或大至虚无,或小至虫蚁,皆因恐惧是七情之一,人非圣贤,情字难断。”

“没错。”黎醒点头附和,面上却像是发现了很新奇的事情,眉眼间难掩喜色,唇角也暴露了欢喜之意

张深被看得浑身不痛快,眉头一皱,纳闷:“你这么开心干嘛?”

黎醒迅速收敛表情,以拳抵唇,答得含糊至极:“头一次看见深哥慌乱无措,原来怕狗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巧言能辩。”

张深连被戳破两次,说不过黎醒这张嘴,只能披着凌厉不近人的模样负隅顽抗:“少些揣测,我只是不喜欢绿色。”

黎醒敷衍至极,弯着眼睛笑:“嗯,既然深哥不喜欢,那在这儿等我,我去打包一些吃的。”

人影从巷子口消失,张深浑身泄了劲儿,如漏气的皮球,装也装不起来了。他站在原地,缓缓蹲下身,盯着拼凑的青石板地面,有些出神。

即使多年过去,看见狗听见叫声,还是如再次经历过一般,恐惧蔓延全身。

弱点是死穴,不可外露。怕狗无疑是张深的死穴,世上知他秘密的人不超过三个,无意间的撞破,让黎醒成为了第四个了。

黎醒打包了好几个菜,回来时张深已经恢复了常态,站在原地静候人归。瓦房农舍,青石长巷,张深孑然而立,清逸出尘,与俗世分隔。

他只觉灵魂震颤,呼吸中断,脑内光阴不断穿梭,回到了少年人的初夏。静谧窄道中,他拎着饭菜的手跟着心房颤动,他像在画展观览的人,不敢动作,怕惊扰画中人。

张深耳目聪明,闻声侧眸:“可以走了?”

黎醒霎时回神,塑料提手早已嵌入肉中,勒出红痕,稍稍一松疼痛便爬满全身。他从胸腔发声,喉头仍然发紧:“是,该走了。”

回到订民宿的村落时,爆满菜馆已经空了大半座位,零零散散还有几桌人在畅饮谈心,只是路过都能听见爽朗笑声,繁华以外,热闹仍在,这是淳朴又自然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