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页)
为什么要离开那个安全和平的家乡,硬要来到这个危险的弹丸之地的呢?
大脑中传来一阵蜂鸣,有什么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一双粗糙温热的大手按上了她的太阳穴,力道略略偏重,对现下的她来说却恰到好处,在有规律的按摩下头痛被很好地缓解了。
禅院甚尔一边帮她按摩着头部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情况不太对,端木瞳这情况,分明像是被人下了强力暗示,是催眠吗……不,催眠对咒术师几乎没有效果,更有可能是与人定下了束缚……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瞳你是喝多了吗?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端木瞳依言闭上了眼睛,却并没有听他的话休息,反而更用力地在记忆里挖掘起她那么迫切地想要来日本的原因。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思维就像锈住的齿轮那样滞涩,每牵动一下思绪就会感到一丝疼痛,但她在恐慌之下,竟硬是忍耐着疼痛硬是撬动起那个齿轮,她有一种感觉,她已经快要摸到那个真相了,可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心慌感蓦地从心头升起,并且越来越重,仿佛在提醒她即将打开的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可她已经不能停下来了,她有预感,如果此刻她没能突破这种束缚,她将与真相失之交臂。于是她咬着牙,拼命拼命地运转着迟滞的思维,在这种拼死的努力下,那个齿轮终于松动了,它轻轻地往前滑动了一格,她先是感到心头蓦地一空,而后,一股不甘与怨恨从心头升起——
像是失神了那般,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呢喃着:
“啊……原来我只是,不甘心?”
那股不甘盘踞在她心头,之前被牢牢地束缚住,咆哮着不甘心。看不见、没有触及的时候觉察不到,一旦看到、接触到了,这股情绪就乍然爆发了。
“不甘心……我,想要再一次来到日本,然后……”
“然后?”禅院甚尔下意识地追问,而后看到安安静静的女人身上忽然泄漏出大量咒力。想起上次的经历,他不由得庆幸刚才将丑宝丢在楼上房间里照顾臭小鬼了,不然现在客厅很有可能就一团乱了。不过眼下看来,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更糟糕呢。
眼看着咒力缠绕在端木瞳全身,带动着她站立起来,禅院甚尔不由得乍舌,这根本不是束缚,而是更糟糕的一种情况。
“瞳……你这是,被谁诅咒了吗?”
“诅咒?”她歪了歪头,像儿童般天真懵懂,而后包裹全身的咒力流动,指引着她再度坠入梦境。
依旧是每晚都会梦到的那个场景,地上的尸体八年如一日地躺着,不过今晚与往日不同,他蓦地睁开了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发出无声的诘问,让她明白了一直以来笼罩心灵的困惑由来。
“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咒力能够被咒灵吸收并强化咒灵,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死人的咒力啊……
所以才会八年如一日地做梦,夜夜在梦中重现死前的那一幕……不是老天爷让她看着,而是她自己要叫她看着……
“你在不甘吗?所以诅咒了我,驱使我来到这里……找到这个人……”
“喋喋不休的,是嗨起来了吗……我撤回前言,瞳你的酒品可真是糟糕啊。”禅院甚尔躲过她一记直拳,眼见得一把实木椅子被打穿,有些头疼,不得不引着她往外面的庭院去。“等你明天醒来会心疼死的吧?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保护资产的份上,应该不能把责任全怪到我头上了吧?”
不过这诅咒的强度着实有点惊人……幸亏瞳的身体长年累月地进行着强化,对于咒力的耐受度甚至都接近他这个天与咒缚,使得这股诅咒暂时还无法侵蚀她的身体。
只能先引着她把咒力消耗掉了……
“没钱拿的活……嘁。”让他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非得用咒具给他开个瓢不可。
而此时的端木瞳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梦境之中——
是往日梦境的后续,亦是被她遗忘的一段记忆:倒在地上的少年没有立即死去,又或者说,身体死了,意识还没彻底消散。他英俊的脸庞扭曲得近乎,眼睛始终不肯闭上,死死地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为何?为何要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禅院甚尔,为何要杀我?”原来上一世的他并没有放下,终究还是意难平。
“你是谁?”知道是诅咒驱使下的发问,禅院甚尔表情冰冷地看着被咒力缠绕的女人。
“……禅院……真诚。”
那个名叫禅院真诚的少年,死于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原本她以为,是死得太快所以没有怨恨,却原来,是将所有的怨恨集中起来,诅咒了自己吗?
“啊……不记得了。毕竟我很不擅长记住男人的名字嘛。可能是谁委托了吧?也可能是看禅院扇不顺眼吧?”禅院甚尔冷漠地说道,仿佛死去的不过是路边的随便一只猫狗,事实上,可能对他来说,那也的确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任务目标。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来刺激一下这个诅咒,因为对于端木瞳与禅院真诚之间的关系他也有些在意,但一种无端的违和感让他止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