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页）

笙一郎感到疑惑：&ldo;怎么？给大家增加负担了？&rdo;

&ldo;不是，不是这个意思！&rdo;广美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ldo;真木啊，她是担心老师的身体啊！&rdo;一个男生用开玩笑的口吻插话了，他模仿着广美说话的口气，&ldo;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倒下的，真的倒下了，我可怎么办？我的长濑老师……&rdo;说着双手捂住了脸。

大家都笑了。广美虽然感到难为情，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教训了那个男生：&ldo;真是个孩子！&rdo;她想以此摆脱对方的纠缠。因为有教养，广美说话不但一点儿不让人讨厌，而且让人觉得大方优雅。

笙一郎朝她点点头：&ldo;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从4月份开始，这位久坂先生来我的事务所工作，那我就轻松多了。&rdo;说着拍了拍聪志的肩膀。

学生们走了，笙一郎把大门反锁上，把聪志请进里屋。里屋有16平米，摆着沙发和一台大屏幕彩色电视。这是笙一郎的办公室，兼作接待室。

笙一郎把上装挂在椅背上，对站在那里的聪志说：&ldo;喝杯啤酒吧。&rdo;看来聪志对这里是很熟悉的。他轻车熟路般地走进资料室兼储藏室的套间，从小型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回到笙一郎的办公室兼接待室。

俩人在沙发上相向而坐。笙一郎打开了第三包香烟：&ldo;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rdo;

聪志点头。回到事务所之后，几乎一言不发的聪志喝了一口啤酒，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了：&ldo;这种事说出口，你不会把我当傻瓜吧？&rdo;

笙一郎看着聪志那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想跟他开个玩笑：&ldo;想给我介绍个对象？&rdo;

聪志可不想开什么玩笑，严肃地说：&ldo;我姐姐说……&rdo;

笙一郎夹着烟愣住了。

聪志接着说：&ldo;我姐姐说想到您的事务所来跟您谈谈，不，是母亲说要来。我拒绝了去检察厅工作，母亲很不安。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真叫人受不了。&rdo;

&ldo;你母亲对于你到我这儿来工作很担心吗？&rdo;

&ldo;倒没有强行干涉。母亲本来就是那种凡事担心的人，加上身体不好，就更啰嗦了。原先我不理她，后来我都觉得累了。要是跟您谈谈她就能放心的话……对不起。&rdo;

&ldo;用不着说什么对不起。作为母亲，为孩子的将来担心，是理所当然的。有母亲为你担心，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rdo;

&ldo;您的母亲不在了吗？&rdo;

&ldo;那倒不是。大概在某个地方活着吧。五年没见过面了。哎，你母亲为什么不来？&rdo;

&ldo;母亲有些神经质，净问些没用的废话，不是给您添麻烦吗？我反对她来，她就让姐姐替她来。这对于我来说，比母亲来好得多。母亲呢，既然姐姐能来，也就让步了……时间呢，姐姐说得看她什么时候方便。

笙一郎忘了刚点着的烟就放在烟灰缸上，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ldo;你姐姐，好像是在当护士吧。&rdo;

&ldo;对，在川崎。&rdo;

&ldo;找一个她和我都方便的时间，不是很难吗？&rdo;

&ldo;难是难，不过，怎么也得跟您谈谈。

笙一郎点着烟，马上又把它放在了烟灰缸上，跟刚才那支并排放在一起。他把这支也给忘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新的。

&ldo;长濑先生……&rdo;从聪志的目光里，笙一郎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掐灭旧的，拿起那支新的抽起来。

&ldo;聪志！&rdo;这是在他人面前从不使用的称呼。

&ldo;这个问题我还没问过你第二次，你为什么选择了法律界呢？&rdo;

&ldo;什么？现在还问这个问题。&rdo;

&ldo;为了通过司法会考，不玩儿命学习是不行的，还是忍受这个，忍受那个，何苦呢？&rdo;

&ldo;在司法研修所您不是问过我吗？&rdo;

&ldo;那时你是怎么回答的？&rdo;

&ldo;正义感，对审判人这种工作的兴趣，安定感，还有对成为一个杰出人物的憧憬，优越感，都是理由啊。另外，不是还有一个更深刻的理由吗？&rdo;

&ldo;对了，是为了谁。究竟是为了谁，你选择了这种工作呢？&rdo;

&ldo;那还用说，为了自己。&rdo;

&ldo;人哪，嘴上说是为了自己的时候，心灵深处肯定尊崇着另一个人，是为了那个人才做出重大抉择的。&rdo;

&ldo;我就是为了我自己，谁都不为，我的一生是我自己的。

尽管聪志如此郑重其事，笙一郎还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冷冷地说：&ldo;那么，就不用提跟你姐姐面谈的事了。&rdo;他掐灭手中的烟，&ldo;到我这儿来工作是你我之间签的合同，你想来，来就是了，我已经认可了。我这个人值不值得相信，想不想跟我一起工作，由你自己来判断。这是一起工作的出发点。说服你母亲和你姐姐，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rdo;

笙一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里边的资料室，一边开冰箱一边问：&ldo;再来一罐？&rdo;回答他的是聪志低低的一声&ldo;对不起了！&rdo;随后是关大门的声音。

天黑了，笙一郎没有回他的公寓，而是留在了事务所。衣冠不整地坐在沙发上，边喝边抽，喝到有几分醉意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嘟囔了一句：&ldo;是不是接近得有点儿过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