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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李七娘肩膀本来就伤着,此刻被他狠狠一踹,立刻血流如注,疼的钻心刻骨。

她额头冷汗尽冒,看着已被压抑死死压倒在地,赤红着眼睛无能咆哮的鲁弘方,提高了音调:“妾可指天发誓,妾若有半分与御史大夫勾结之举,就叫妾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大人口中所说,谁拉谁谁拽谁的,妾一个小女娘是半分都不懂的。妾不过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合理推测,尽言告知给负责查案的大人,若大人们不信,自可派人将妾家查个底朝天,看妾在过去六年中,可否有一次登上过御史大夫凌家的门,又可曾有过一次,与御史大夫或其门人属官通联交往过。

李七娘话音未落,大门外忽然又传来砰砰击鼓声。

沈知节一声何人在外击鼓,立刻叫身边衙役出去查看;又高声呵斥是谁给鲁弘方的狗胆,居然敢扰乱公堂;最后,才命人快到外头去请医师,给李七娘包扎疗伤。

很快,击鼓之人便被带到堂上,那人一连数次对上头三位高官磕头叩拜,自报家门,提及他乃是鲁氏族长,是鲁弘方的三伯。然后不等上头三位高官询问,便招呼人抱上来一大堆竹简丝帛,说都是证据证物。

“草民要举告。鲁弘方自认丞相属官起第二年,便在丞相授意下,不择手段刺杀暗杀劫杀所有朝堂上与丞相政见不合的三公九卿大员,私合人命,谋财夺产。一应罪行,罄竹难书。”

此人话音刚落,原本静谧的只有衣衫摩擦的公堂后堂,忽然传来一阵杯盏碎落声音。

紧接着,上首正襟危坐的三人立刻站起,匆匆步入后堂。

被压倒在地,一直挣扎不止的鲁弘方就此被吓的一动不敢动,李七娘则在两名医女搀扶下,缓缓坐起,看着她们再次将一卷又一卷白生生棉布条裹在她肩膀上。

直到她肩头伤口包扎好了,医女捏着棉布条两头,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沈知节才再从后堂转出来。

他并不管被摁在地上的鲁弘方,而是放柔声音对李七娘道:“李娘子旧伤复发,还是先回府吧。此案牵涉众多,本官还需时日再严查详查。至此案定案前,李娘子都不可离开长安城半步。”

李七娘叩拜告辞。

才被两位医女搀扶着走到门口,身后却又传来沈知节声音:“李娘子,此案牵涉重大,涉朝政要员,还望李娘子离开廷尉府后,莫要与任何人提及今日公堂上发生一切。”

李七娘当然表现的十分知晓轻重。

恭敬朝沈知节一福:“大人不必忧心,妾明白要紧。”

从廷尉府出来,李七娘身形一晃,被小寒急匆匆扑上来扶住之后,她眼角眉梢却尽显畅快笑意。

近日发生的大多数情况都在她掌握之中,却有两件事是她意料之外。一件是鲁家族长在收到她的警告之后,居然会直接带着自己掌握的鲁弘方的所有罪证,亲上公堂来大义灭亲;而另外一件,则是那位一直藏身后堂,自始至终未曾露面之人。

她本是想着借今日机会,将六年前李昌良自经之事彻底撕开,然后再打起精神,与鲁弘方扯皮。可如今看来,这公堂她怕是不用再上了。

她没想到,廷尉府摆的是三堂会审架势,凌驿淮会出现在堂上。

而更叫她意外的是,她三番四次提醒凌驿淮回避,剩余的另外两位官员都未发一言,就连凌驿淮自己也一直默不作声。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这不符合常理。

一般而言,不论是公堂上控告双方中的哪一方提请审案官员回避,上官在问清楚事由,了解原委之后,都会第一时间作出响应。哪怕这位官员最终并没有脱离案件,也定会在表面上回避。可方才在公堂上,她都已经将所有说的一清二楚,引起三位高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停,但凌驿淮却始终未曾退出。

当时只觉得奇怪。

直至后堂传来那阵响声,李七娘才终于明白。

凌驿淮始终未曾退场,是因为皇帝就坐在后堂;而丞相之所以不再继续力保鲁弘方,也是因为皇帝亲自过问了此事。她虽未猜到前者,却猜到了后者,所以使郭原纬暗中警告鲁家族长,叫他明白丞相以护佑不住鲁家道理。

鲁家族长则更绝,捧着一大堆竹简丝帛上堂,竟然丝毫不犹豫,彻底把丞相拖下了水。

看来这么多年,凌驿淮与丞相之间的争斗,从未有一刻停止过。

而这一次,皇帝站在了凌驿淮这头。

也不枉,他如此爱惜羽毛,谨小慎微。

整整六年,莫说偶然想起,关心一下她与姚氏母女;便是连只言片语,都未曾使人通传过。

李七娘满脑子沸反盈天。

耳边却传来小寒咋咋呼呼声音,问她是怎的了,为何肩膀又流血了,可否是鲁弘方伤的她?

“奴早就说过了,那个鲁弘方不是好人,这廷尉府也是个好进难出的。鲁弘方背后有丞相做靠山,即便是廷尉府官员,也不得不卖他三分薄面,他一定会在公堂上给女公子难堪。女公子还不信?”

李七娘当然相信。

否则,押解进长安城,被关进廷尉府大牢的那一群贼匪流寇,在受审过刑的时候招了什么,鲁弘方又怎能知道。

若非是她早已看清楚朝廷各官员之间明明暗暗的勾连,提前做了准备,她又怎能做下这么大的局,将陈家拖下水。借陈劲为陈白安讨公道的时机,重提六年前李昌良之死,拖出当年旧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