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隔壁房间隔音很好，听不见父母的谈话声，关琼枝担心母亲，翻来覆去躺着像烙饼似的，直到夜深了，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清晨，隔壁的开门声响，关琼枝一下醒了，听见是父亲离开了，她爬下地，走去母亲的卧房。

母亲已经梳洗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不知想什么，女儿走到跟前，余素贞方抬起头，&ldo;琼枝，起来了?&rdo;

关琼枝观察母亲的脸，母亲似乎跟平常一样，可她发现母亲好像眼睛红了，昨晚一定哭过了，&ldo;娘，你怎么了?父亲欺负你了?&rdo;

她想说父亲逼着你离婚了，怕直白伤了母亲，临时改口。

余素贞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欺负，他确实欺负她，欺负她乡下女人好糊弄，她心软，好说话，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掩饰地说：&ldo;没有，你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你父亲说过几日给你联系学校。&rdo;

餐厅里已经摆好早饭，关孝章下楼时，关家人已经等在桌上，随后余素贞母女下楼来，吃饭时，气氛有点沉闷，无人说话，二姨太瞄着太太的脸，昨晚老爷歇在太太屋里，她心里泛酸，老爷自从迷恋上柳玉婷，没进过她的屋。

众人各怀心事，关孝章吃完，接过女佣递给来的湿毛巾擦手，扫了一眼余素贞，余素贞穿着半旧的衣裙，白皙的手腕带着一副老银镯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姨太太，穿戴光鲜，二姨太手腕的赤金镯子黄橙橙明晃晃的，三姨太戴的玉镯，一水绿，也觉得有些看不过眼，这样出门丢自己的脸，离婚也让人戳脊梁骨，不善待原配，对余素贞说;&ldo;没事上街扯料子做几套衣裳，买几样首饰，这里不比乡下，出门还是要用的。&rdo;

回头对站在一旁的管家陈伯说：&ldo;账上支五百块钱给太太。&rdo;

老爷张口就给五百块钱，二姨太管家，没通过二姨太，二姨太不满，嫉妒老爷对太太母女出手大方，关家宝听见买东西不带自己的份，扔下筷子，理直气壮地站起来，&ldo;父亲，我也要买新皮鞋。&rdo;

二姨太趁机说;&ldo;家宝的皮鞋小了，不能穿了，早闹着要买新皮鞋，我想家里人多开销大，哪里都用钱，能省将就穿，一直没答应他。&rdo;

二姨太是小户人家出身，精明不吃亏。

&ldo;你们一年买衣裳的钱花的还少吗?&rdo;关孝章觉得二姨太过分，一年给乡下几个钱，还没有她们打牌输的多。

两个姨太太，儿子，从头到脚行头都是当下最时髦进口货，关孝章倒不怕花钱，是二姨太母子说话不合时宜。

一句话，把二姨太驳回，二姨太一口气憋在胸口，看老爷脸色，不敢再说，关家宝小孩子，骄纵任性惯了，父亲不答应，当下饭也不吃了，作闹起来，&ldo;我就要买，凭什么她们买东西，不给我买，乡下人。&rdo;

桌上的人听了，都觉得尴尬，姨太太母子嚣张跋扈，关孝章放任纵容，

突然，一声嗤笑，众人看过去，原来是大小姐，关家还自诩当今社会名流，简直就是暴发户，没有一点规矩，庶子没有教养，姨太太行事张扬。

众人从十四岁少女的脸上看见鄙夷，关孝章面子挂不住，呵斥一声，&ldo;再胡闹断了你母子三个月零用钱。&rdo;

二姨太看老爷发火，赶紧同女佣把关家宝哄着上楼了。

餐厅里一下静了，关孝章对余素贞说：&ldo;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平常叫他姨娘惯坏了。&rdo;

余素贞不能跟一个孩子认真计较，平和地语气，&ldo;无妨。&rdo;

&ldo;你们逛一逛百货商场，喜欢什么买什么，钱不够到账上支取，就说我说的。&rdo;

回头对三姨太说;&ldo;她们初来乍到不熟悉，你带她们去，你自己也做两套衣裳。&rdo;

三姨太听她可以做两套新衣裳，态度积极，&ldo;一会叫家里的汽车送咱们去百货商场。&rdo;

吃过早饭，关琼枝同母亲和三姨太张罗出门，关平生不愿意逛街，留在家里，坐汽车去新洲最大的的百货商场。

女售货员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捆衣料，介绍说：&ldo;这种料子是新来的，还没摆上柜台，我看这位太太肤色好，很适合，这种金丝绒做旗袍，穿上高贵典雅。&rdo;

余素贞摸一匹墨绿金丝绒衣料，很是喜欢，问了价钱，嫌贵，最后说;&ldo;我们再看看别的料子。&rdo;

父亲的钱给姨太太花，给外头女人花，唯独正室不花，关琼枝指着一匹绛红和墨绿金丝绒衣料，对女营业员说;&ldo;各扯一身。&rdo;

三姨太稀罕，也跟着扯了两块金丝绒衣料，借了太太的光。

衣裳料子买了，关琼枝没客气，挑了两件新款小洋装，又买了一红一黑两双皮鞋，怂恿母亲买了两双矮跟皮鞋。

又估摸着堂兄的身量，买了两套西装，关琼枝看见首饰柜台玻璃橱窗里，摆着一个新颖别致的钻石发卡，很喜欢，叫售货员取出来，拿在手里，放在头发上比量，&ldo;好看吗?&rdo;

&ldo;好看，这只发卡小姐戴上美极了。&rdo;

售货员一半私心，一半出于真心。

三姨太讨好地说;&ldo;大小姐喜欢就买下来。&rdo;

余素贞怕花钱太多，劝着女儿，&ldo;这是你父亲的钱，你俭省着花，你这孩子大手大脚以后怎么过日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