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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红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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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新的生活。”西平近似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笑了笑,“是啊,新的生活。”她拿了一旁的酒杯,举起来对着空中一轮新月,苦笑笑,接着又道:“再喝一杯,就这一杯。喝完我就走。”

她握着酒杯一饮而尽,甚是悲凉地望了一眼院子里这棵大树。树上叶子悉数落尽,真是凄美又充满了希望。

她想,这棵树还能等到来年春天,重新发芽,枝繁叶茂。随着四季轮回,一年又一年地葳蕤下去。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些重心不稳。刘义真起身扶住她,无奈道:“为师让你少喝些,为何不肯呢?”

西平忍着又要落下来的眼泪,仰头笑了笑:“谨师傅,我睡书房。借宿一宿,求你了。”

刘义真每次都要被她折腾得近乎崩溃,刚刚答应下来,西平又央求道:“师傅,再替我挽一次发罢……”她看着刘义真的眼睛,“最后一次。”

【四二】初冬暖阳,好过头

刘义真未理睬她这般要求,扶她去了书房之后,又去拿了一床被子给她,一声不吭地生好暖炉,走到门口却又叹声道:“好好睡,别着了凉。”

西平坐在软榻上,卷着被子朝他笑了笑:“谨师傅也好好睡。”

刘义真合上门,屋外的凛冽夜风令人清醒。他蹙蹙眉,抬头望了望夜空中愈发明亮的新月,也不知道红枝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反反复复醒来,浑身出冷汗。

天色微亮时再次从梦中惊醒,他梦到红枝掉进了滚滚江水之中,瞬间就没了人影。伸手一抓,空的。他起身披了外衣,走到书架前翻到那本《我的闺蜜是庐陵王刘义真》,坐在灯下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看到红枝写:“后来我说谎的本事日益高明。”

他合上书,看外面天色愈发亮,想着西平也快醒了,得早些喊她起来回宫。这丫头总是偷偷溜出来,这样不好。

他穿好外衣,去洗漱完,便去往书房。早晨的空气甚是清冽,初冬的太阳无甚暖意,慵懒地压在天际边厚厚彩霞之上,似是不肯升起一般。他浅笑了笑,也不知红枝在宫里是不是又懒床了。什么时候能把她接回来,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也好。

想着想着便到了书房门口。他敲敲门,无人应声。还没醒么?罢了,宿醉未醒,让她再睡会儿。刘义真便只身去往伙房,心想着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喊她也无甚不可。

这天色还早着,阿添坐在伙房的桌子前打瞌睡,看到刘义真过来,又看了看烧饭的小仆,意识不清地说道:“谨师傅你也来等早饭吃啊……”

“怎么起这么早?”阿添越发地像徐红枝,懒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倒起得早了。刘义真似是猜到些什么,笑问道:“难道刚回来?”

阿添掩面咳了一声,干笑了笑:“没,我就是睡不着。”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昨天晚上滚出去彻夜赌钱了。

“去洗把脸,吃完饭回去接着睡罢。”

阿添讪笑一声,迅速溜了出去。洗完脸清醒了些,便在院子里瞎晃荡,她早上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马车便想着西平公主肯定又来了,心里不免念叨了几句。她打打哈欠,从走廊这端踱到另一端,实在无所事事得慌。她坐下来,埋头揪着廊下的紫鸭跖草,这样子和徐红枝简直没什么分别。

半晌,刘义真从伙房探出身来唤她:“阿添,去书房喊公主吃早饭。”

阿添嘟嘟嘴,不太乐意地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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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枝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坐在一家面馆里努力地吃一碗牛肉面。她兜里没什么钱,决定吃完这一碗奢侈的牛肉面之后,就天天啃豆包子,不行就啃窝窝头。她喝干净碗里最后一口面汤,肉疼地从钱袋子里拎了铜钱出来摊在桌子上。

她瞥了一眼邻桌的人,满桌子小菜,咽咽口水,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出了门。

外面天气真好,好透了。她深吸一口这新鲜空气,却打了个喷嚏。哎,会有人想我么?她闷闷地想了想。

想着自己也没个去处,便四处瞎晃荡。叹叹气,走到一个小破庙门口,在廊下坐下来,扯开包袱看了看,摸出一叠没有写完的稿子出来,她蹙蹙眉,难道去《洛阳早报》的平城分社?去茉莉那儿蹭口饭吃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红枝叹口气,重新系好包袱,上路了。

红枝按图索骥,日落之前便找到了《洛阳早报》的分社,幸好不像洛阳的总社那般神秘,红枝看了看牌匾,“洛阳早报”四个字异常高调,比起洛阳那个,不知气派了多少。正纳闷着,一瞧旁边就是“平城日报”,红枝瞬间了然。

传闻《洛阳早报》在平城开分社的目的就是击垮财大气粗的《平城日报》,如此,面子工程自然要做足。

会客厅也比洛阳那个总社敞亮多了,红枝坐在椅子里握着茶杯慢慢等茉莉主编。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茉莉回来了,弯下唇角朝她淡淡笑了笑:“徐三小姐。”

她拿掉身上披着的一件斗篷,走过去看了看暖炉,旁边一个小姑娘递了杯热水给她。

“刚来?”她接着问道,“吃晚饭了没?”

红枝搁下茶杯,竟有些不好意思:“没。”

“那一起吃吧,我也刚忙完回来,都快饿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叠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