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过午之后，她攥握了一下无甚知觉的手指，咬牙搓洗着手中衣物，这手再这样恶化下去该怎么洗衣服，茜容姑姑不会把她活活饿死吧？还是公公屋里舒服，被子软软的，火炉暖暖的，真是人间天堂，今晚估摸是去不了了，要不要让曹总管再把她迷晕……

&ldo;琯夷，想什么呢？&rdo;禄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小声问道，&ldo;我听说你被曹顺送到李总管院子里去了？&rdo;

&ldo;你消息可真灵通。&rdo;

&ldo;那是，我可是百事通。&rdo;禄海拍了拍胸脯，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衣服丢在木盆里语出惊人道，&ldo;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rdo;

&ldo;什么？&rdo;

&ldo;往日送到李总管院子里的人可没有一个活过第二天，你还真是一奇葩。&rdo;

琯夷感觉头皮发麻，打了一个冷战狐疑道：&ldo;不……不会吧！&rdo;

&ldo;什么不会，千真万确！这两年可没有人敢不要命的往他院子里送女人。&rdo;禄海自感他的消息受到质疑简直是对他的侮辱，&ldo;你不信自己可以去打听打听。&rdo;

&ldo;他似乎和一般的太监不太一样。&rdo;

&ldo;他怎么能和普通太监比？&rdo;禄海翻了一个白眼，往前拉了拉小板凳低声道，&ldo;他八岁就尾随当今圣上了，从皇子至太子再至如今的九五之尊整整十五年，皇上的衣食住行，护卫随侍，口谕传达无一不是他经手处理。

他心思深沉，权势滔天，在这宫中除了皇上还真没有一个人敢对他颐指气使。

据说皇上身边的暗卫都是他一手训练，可谓文武全才，可惜是个太监，不然前朝为官，官至宰相将军都不为过。&rdo;

那些事情离她太远琯夷一时无法消化这番话所蕴含的真正意义，呆呆摩挲着夹袄袖口缝补的花瓣，禄海成就感油然而生继续补充道：&ldo;你可不要得罪他，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宫中妃嫔尚且敬他三分礼遇有加何况咱们这些下等奴才了。&rdo;

琯夷蹙了蹙眉，她似乎对他说了很多话，死皮赖脸无理取闹，肯定有言语冒犯了他；她扯坏了他的衣服，用他的袖口擦眼泪；她还对江蓠说他是大变态损坏他的名节……越往下想心越凉，完了完了，她欲哭无泪，不用饿死了，她都不知道会怎么死，总之会死的很惨。

&ldo;琯夷，没事的，你看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rdo;

&ldo;我想静静。&rdo;

……

室内昏黄，琯夷眨了眨眼睛，靛青幔帐，素锦棉被，没有做梦，她……她……她竟然又被送来了，侧头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干笑道：&ldo;公公，好巧，又见面了。&rdo;

李成忱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木架上，她眼中漾起一层水雾可怜巴巴道：&ldo;我怎么会在这儿？谁把我送来的？我一定在做梦！&rdo;

&ldo;你没有做梦。&rdo;

&ldo;打扰公公了，我马上走，马上走。&rdo;

&ldo;你对他们怎么说的？&rdo;

啊？露陷了！他知道她在外破坏他的名声了，一般这种情况怎么办来着？不管了，先认错，琯夷跪在床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ldo;公公，我不是有意毁坏你的名誉的，我就是想帮你挡挡桃花，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是全心全意为公公谋算，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真的，公公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对你负责的。&rdo;

李成忱面色阴沉，不耐道：&ldo;把衣服脱了。&rdo;

琯夷立时止住了哭泣，眼睫上犹挂着未干的泪珠，脱衣服？她攥着被角往上拉了拉：&ldo;你想做什么？&rdo;

他俯身撑着床沿往她身边凑了凑，她攥着被角的手心汗潮一片往后避了避，他又靠近一步，她又往后挪了挪抵在了墙壁上，二人距离极近，她甚至能数的清他眼皮上的长长睫毛，李成忱勾了勾唇角：&ldo;你说我要做什么？&rdo;

&ldo;不……知道。&rdo;琯夷痴痴盯着他看，浅淡的笑与她而言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颊不觉飞起一朵红晕。

他却慢慢冷了笑容，瞬间的阴冷凌厉让人脊背发寒：&ldo;我一个太监，能对你做什么，把衣服换下来。&rdo;

琯夷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李成忱扯下幔帐摘下发冠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热茶，少倾她用手指拨拉出一条缝，笑眯眯道：&ldo;换好了。&rdo;

&ldo;下来。&rdo;

她谨慎的把靛青幔帐挂好，手足无措的从床上爬了下来，粉紫色宫衣，上好的面料，她唯恐弄皱了乖乖在一旁站的笔直：&ldo;我还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rdo;

他拿起她脱下来的夹袄放在鼻间嗅了嗅，茶花清香极轻极淡，眸光瞬间变得暗沉，嘴角隐有一丝嘲讽的笑容，看得琯夷心惊胆战，不会是她的衣服太旧发霉了吧？太尴尬了。

她偏头瞧着他拿着她的夹袄若有所思，额前一缕发丝掉落，不知是不是烛光太过温柔，那一瞬间心头被什么戳了一下柔软的一塌糊涂：&ldo;公公，是不是我衣服发霉了让你感觉不舒服啊？你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哪能劳烦你送给我一件新衣服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