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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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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容芷云站在客厅里,环视四周,确定有没有什么地方不稳妥,会不入自端的眼。

墙上,有一幅油画,画上一位面目威严的老人,坐在红木高背椅上,双目炯炯,似乎在注视着她。

&ldo;父亲,等下阿端就要来了。您唯一的外孙女阿端。&rdo;容芷云伸出手来,抚摸着画框,&ldo;应该让您早一点儿见到阿端的……她很有母亲当年的风采。&rdo;

容芷云的眼睛湿润了。

母亲……

容芷云的母亲蒋淑芬出身,家中独女,中学念的是教会学校,学贯中西。在她十六岁那年,蒋父将她许给了江南世家容氏长房大公子容寿祈。未及完婚,已是1949。蒋父与容父在去留问题上壁垒分明,最终分道扬镳。容家临走前表示想把淑芬带走,否则便解除婚约;淑芬舍不得年迈的父母,忍痛与容寿祈分别。寿祈信誓旦旦,日后一定要回来接淑芬。

三年后,蒋淑芬父母相继去世。身在台湾的容寿祈想尽办法,取道香港北上。蒋淑芬虽容寿祈去香港。她本以为从此可与爱人长相厮守,不料在香港注册结婚后不久,得知容寿祈迫于父母压力,早已在台湾另娶。蒋淑芬一怒之下,毅然绝然回国。翌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长女甫一出生即夭折,瘦弱的次女活了下来,蒋淑芬替她取名容芷云。

那样的年代,一个单身的女人,带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蒋淑芬受尽苦楚。机缘巧合之下,她被荐去景家做&ldo;家庭服务员&rdo;,只做了没几天,被政审,查出复杂的背景。本以为好容易得来的一份工作又丢了,却被景学茂的妻子琴眠鹤发现她不单识文断字,更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在琴眠鹤的努力下,蒋淑芬成为她的英文秘书。就这样,蒋淑芬和她的女儿,有了一个安定的环境。在之后的十几年里,无论景学茂夫妇如何宦海浮沉,蒋淑芬一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1967年,蒋淑芬在狱中结束了异常悲苦的一生。

那一年,容芷云未满十四岁。

孤女容芷云,抱着母亲的骨灰罐和唯一的遗物‐‐写给容芷云和容寿祈的信笺‐‐找到了琴眠鹤,她的景妈妈。那时候,景家的人,连景学茂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吃了上顿没下顿,更要应付没完没了批斗。但是他们仍然接纳了她。

从那时起,容芷云就发誓,只要能活下去,一定要报答景家。更何况,景家有她最爱的和仰哥哥……

后来,景和高去青海、景和仰去陕南cha队,琴眠鹤带着容芷云和一家老小,回到了原籍江西劳动改造。在劳动改造中,等待着景学茂的消息。

那是一段艰难的岁月。但在容芷云的记忆里,并不全是悲苦。

容芷云白天跟着大人们下地劳作,晚上偷偷的跟景妈妈学习。就这样,慢慢的长大,从清秀瘦弱的少女,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漂亮的能让人眼前一亮‐‐其实,她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美,而是,只要她心里的那个人,能觉得她好看,足够了。

后来,她随景妈妈回到北京。再后来,就是景和仰参军后,第一次回来探亲。她知道景妈妈会跟景和仰提他们的婚事……事qg就这么定了。她满心欢喜。欢喜的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和仰哥哥,并没有和她一起欢喜……

正文第五章枝与蔓的绵密(二十八)

eclass=&lso;l7cdf2c7cf&rso;eclass=&lso;l7cdf2c7cfl7cdf2c7cf&rso;容芷云腿有些软。

这些回忆,让她太辛苦了。

每回忆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老去十年。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

自端怎么还没有到?

她叹了口气。

自端就要来了,来寻一个答案。

她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她只是太明白,那种被往事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受。而如果不放下过去,无论如何,没有办法轻松的面对未来……

她记得婚前到部队去看景和仰。以未婚妻的身份,到他在的舰队去,那种骄傲和快活,无法形容。知道他忙,她不敢打扰他。于是她在招待所里安顿下来,一连三天,她都没有见到他人影。实在是闷得厉害,她就出去走走。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街上。天气很热,这个海滨城市特有的cháo湿又让她不舒服。就在她打算回招待所的时候,这么巧,她看到了两个人。

直到很多年之后,她还会叹息。怎么会那么巧呢。而景和仰,他又怎么能那么帅,穿着便装,在街边,那么láng狈的时刻,还是那么的出挑‐‐或许也不是他出挑,而是,他就是自己眼中的苹果。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那样的表qg。痛苦、不舍、悔恨、无奈、怜爱、疼惜……一个人的怎么能同时有这么多种的感qg呢?

她不能理解。真不能理解。只是那一刻,她心疼的要麻痹了。

她想大声的喊,喊他的名字,告诉他,她人在这里呢,让他转头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可是她没能这样做。她残存的理智提醒自己,快走,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她知道部队是个多严酷的地方。一个出身不好的未婚妻,已经让政审变得特别麻烦;同时出现的两个女子,则会彻底的毁了他的前途……刚刚光明起来的前途。她不能这么不懂事,她不能成他的绊脚石。

她一刻不停的返回招待所,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到了火车站,告诉售票员,要最快的一班车,只要最快的一班,不管到哪里,必须先离开这里。她一秒都不能多呆……一直到火车开了,她才哭出来。

回到北京,景学茂和琴眠鹤早急疯了。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景学茂狠狠的骂了她。她没打招呼就走了。景和仰四处找她,没有及时销假,被关了禁闭。她麻木的听着这一切‐‐这一切,真的是因为她吗?

她想着那个身影,面容看不清楚,但是轮廓是明朗的,纤细而高挑,白色的确良短袖衫,黑色的长裤,有着两条长至腰际的辫子,黝黑亮泽……很美呢,真的很美。

后来大病一场,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

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解除婚约的消息。

她开始骗自己,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她任xg,她猜忌,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