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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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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桶(第1页)

-01-

你观察他好久了,那个男人,杰森·陶德。

他的出现一开始格格不入。这片街区的混乱肮脏程度放眼整个哥谭老城区也称得上出类拔萃,地处贫民窟与犯罪巷的交集,注定这里会是调色盘中用来混淆匀色的一格,□□贩du染下一笔,人口买卖覆盖一撇,暴力械斗涂抹一捺,再混合几滴警匪勾结的浑水,早已污浊得看不清底色,唯一那座小礼拜堂,不久前还是□□会“血兄弟”盘踞的窝点。

而他就在这时出现,穿一身熨烫平整的纯黑圣袍,宽厚修长的手中捧着圣经,胸前一枚鎏银十字架有如烙刻圣痕,当他走进礼拜堂,此后清晨的鸣钟尾音里,沉稳祷告逐渐代替了诅咒讦骂敲醒人耳。想必大家都在惊讶吧,这罪恶盈天的索多玛,何以有幸成为第二个伯利恒?

你会躲在垃圾桶背后和野狗巢穴里观察他。

陶德神父没有一张世俗印象里神父该有的和善面孔,他体格高大,肩宽背阔,梳理整齐的额发中掺杂一缕挑染白,长眉悬压眼眶,颧骨、鼻梁与唇角都锋利得好似白雪磨洗过的峰棱,双眼是纯度高到几乎沉默坚固的蓝,是谁撬走玻璃花窗中钴蓝的那一块、打磨镶嵌在他瞳孔周围、让他能随身携带两间四季如春碧蓝如洗的圣堂?

这张过于冷硬的面孔在求助者和小孩子面前会稍微柔和下来,反衬一种奇异亲和力,赌徒、瘾君子、流浪汉、偷渡客和ji女,忏悔者们挨个在这目光中卸下心防流泪坦白,将萃取了悔罪的泪水倾湿在他衣襟与肩口。他同样善于劝解,引用经文的同时平静地剖白自己误入歧途的过往作为范例,甚至不吝于吐露几句粗俗俚语和方言,让话语褪去空中楼阁的空洞感而更具说服力。

他开导信徒时,你就躲在角落,眨也不眨凝视着那两片开合的淡色嘴唇,下唇微厚,上唇中央衔着一枚翘起的唇珠,果实成熟前微涩的红让你口齿生津,焦躁渴望得咬秃了自己的指尖。

怎么、怎么就没人去尝尝他嘴唇的味道呢,换作你是一定会去咬的,就像莎乐美捧着约翰被砍下的头颅那样亲吻。

他换洗衣服,你曾悄悄拿走过他挂晒的黑袍,企图从上找寻一丝残留的气息。只是洗衣粉和柠檬柔顺剂将一切破坏殆尽,即便你将脸整个埋进去深呼吸,或者用衣袍罩住自己打滚,也没法从经纬迷宫中找到那种甜蜜成熟的肉质芬芳。

你会失落地咬住他衣服的布料咕哝,入口全是干枯无味的布料纤维,像把塑料袋当成水母吞食的海龟,在望梅止渴中感到一种抓心挠肺的饥饿。

归还衣袍时,你趁机溜进了他的房间。

陶德神父并不是粗心大意的马虎蛋,相反他警觉缜密,领地意识强烈。你知道他衣袍深处贴身藏着匕首,掏空的圣经里放有一支纯银□□,不介意将罪无可恕又不知悔改之徒送去见上帝,蓝眼睛偶尔会凝结冰簇变得像狼一样敏锐——你惊叹于他身上仁慈和冷酷的融洽结合,引渡天使与天启骑士同时体现,也许他们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人类的双目太过狭隘,只能看见千手千面的修罗正对自己的那一面,于是便穿凿附会创造出众多谣传。

神父设置的防护和陷阱针对成人和青少年,而你才那么小呢,巴掌大的流浪小猫一样,碾碎一部分骨头就能从天窗挤进去。

你在毛绒地毯上打了个滚,看见排列书脊的五斗橱,摆放咖啡壶糖果罐的茶几沙发,单人床和种了一排葱郁绿植的窗台,阁楼倾斜的花窗把阳光裁成彩色亮片簌簌洒进房内,属于陶德神父的芬芳均匀溶解。你心脏砰跳,快乐到几乎爆炸,像钻进整块奶酪内部的小老鼠,蹦起来扑到那张床上,埋进被子里蠕动,在口涎疯狂分泌中贪婪地吸食气息。

枕头上还有几根头发呢!短短的,硬茬茬的,可爱!

脚步声就是这时候传来的,你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条虫,脚步已经泊在门前,门把手咔哒下压。你慌了神,一下子使出非人的速度从床上弹起,撞破花窗逃出去,淅沥碎片炸开在你周身。被抓包的恐惧盖过了其他,你躲在窗户背面,听到开门后陶德神父惊讶的抽气和叹息,半晌他才自言自语地咕哝起来:“好吧,看来有只小偷猫溜进来过了。”

你行为的后果是,陶德神父不得不重新修缮花窗。小礼拜堂只有他一人,隔天他搬来梯子坐在顶部修理,夏日正午的阳光有如熬熟的橄榄油,纯黑圣袍又吸热滚烫,他很快脱掉上袍和微微汗湿的衬衫绑在腰间,露出洁白健硕的身躯,裸裎着晶亮蜜色的汗泽,分布在脊骨两侧的小肌群随动作迷人地移动起伏。

你含着食指专注地凝望,他的肌肉那么饱满和韧性,咬起来恐怕很费劲吧,你有一口锯齿状锋利雪白的小尖牙,像单排的鲨鱼齿,方便你叼着肉块从骨头上撕扯,但你的嘴巴小小的,咬他的时候必须合紧门齿再左右研磨,才能切断那些健康结实的肌肉纤维吧。

而且他那么大呢,你的胃一次性装不下,肢解储藏也不容易,锯开骨头枢结与韧带连接处是个体力活,野兽大多有将吃剩猎物埋藏起来的习性,你得找个阴凉干燥、配得上他的好地方,将他珍重珍藏才行……

想入非非中你失口咬断了自己的食指,懊恼地将骨茬咬得咯吱响。陶德神父下了梯子,随手将汗湿碎发拢到额后,懒洋洋又放松的目光无意扫过你藏身之处,嘴唇一松。嘿,小猫,我看见你了。

你在他话音落下之前跳起来,动若脱兔地逃窜往小巷深处的下水道,将他半气恼半好笑的一句“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甩在身后。啊,仁慈好心的神父,是你会吃掉他呢,他闻起来像淋遍罂粟花汁的熟果,每靠近一点,你都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扑过去撕咬他温暖香甜的肉。

礼拜日的清晨,神父会在教堂门口分发救济粮,你悄悄混进人群,和面黄肌瘦的穷人们一起在阶下排成蚂蚁搬家的队伍,薄金晨曦为佝偻肩膀披上朝圣冕袍。

你在人流推搡中走近神父,他会认出你吗?你不确定地拉低兜帽,你看起来矮小单薄,面孔污脏,头发干枯结缠,和街头随处可见的流浪孤儿一样。

神父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你,温和而隐含鼓励的目光俯低着,热粥和面包盛在一次性餐盘里递过来,比食物热气更吸引你的是他的手指,修长微蜷托在餐盘下,淡蓝血管在皮肤下安静流淌。你舌根处开始疯狂分泌唾液,回神之前已经啊呜一口咬在他虎口,利齿揉进皮肉,食物和吃痛的闷哼一起洒落。你缩起脑袋,飞快窜进骚动的人群逃跑了。

蜷缩在巷子深处的小窝里,你才如获珍宝地舔舐齿缝间的血丝,浓缩香味在舌尖炸开。你呜呜呜地快乐打着滚,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身体忽地一轻,阴影覆盖,是谁将你从小窝里揪了出来。你恐惧地扑腾着四肢,撇头只见陶德神父线条锋利收紧的下颔。

他单手擒着你后颈,单手搭在墙上,一边嘴唇斜斜牵起,带动衔在唇间的烟呵吐出一片如云似霭的薄雾,笑声轻快又笃定。瞧,被我捉住了,小贼。

-02-

你是吸血鬼还是食尸鬼之类的玩意儿吗?神父问。

呜。你说。

想吃我?神父问。

呜呜。你说。

伤害过别人吗?神父问。

呜呜呜。你说。

好吧,我毕竟是个神父,只能将你封印或者驱除了。神父故作叹息,拿起银白十字架和削尖木桩。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胆怯地蜷缩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