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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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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要离开洛桑那日的早晨,我先起床,捧著一杯热茶,把脸对著杯口,让热气雾

腾腾的漫在脸上。

女友下楼来,又像对我说,又似自言自语∶“你!今天就穿这身红的。”

我突然想起我的梦来,怔怔地望著她出神。

午间坑点那班车实在有些匆促,女友替我寄箱子,对我喊著∶“快!你先去,

六号月台。”

我知道是那里,我知道怎么去,这不过是另外一次上车,重复过太多次的事情

了。

我冲上车,丢下小手提袋,又跑到火车踏板边去,这时我的女友也朝我飞奔而

来了。

“你的行李票!”她一面跑一面递上票来。这时,火车已缓缓的开动了。

我挂在车厢外,定定的望著那袭灰色车站中鲜明的红衣━━梦中的人,原来是

她。

风来了,速度来了,梦也来了。

女友跟著车子跑了几步,然后站定了,在那儿挥手又挥手。

这时,她突然笑吟吟的喊了一句话∶“再见了!要乖乖的呀!”

我就是在等她这句话,一旦她说了出来,仍是惊悸。

心里一阵哀愁漫了出来,喉间什么东西升上来卡住了。

难道人间一切悲欢离合,生死兴衰,在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数吗?

这是我的旅程中的最后一次听中文,以后大概不会再说什么中文了。

我的朋友,你看见我一步一步走入自己的梦中去,你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吗?这不过又是一次心灵与心灵投契和感应,才令我的女友说匣梦中对我的叮咛来

。事实上这只是巧合罢了,与那个去年大西洋小岛上的梦又有什么真的关连呢?

车厢内很安静,我选的位子靠在右边单人座,过道左边坐著一对夫妇模样的中

年人,后面几排有一个穿风衣的男人闭著眼睛在养神。便再没有什么人了。

查票员来了,我顺口问他∶“请问去巴塞尔要多久?”

“两小时三十三分。”他用法语回答我。

“我不说法语呢!”我说的却是一句法语。

“两小时三十三分。”他仍然固执地再重复了一遍法语。

我拿出唯一带著的一本中文书来看。火车飞驰,什么都被抛在身后了。

山河岁月,绵绵的来,匆匆的去。什么?什么人在赶路?

不会是我。我的路,在去年的梦里,已被指定是这一条了,我只是顺著路在带

著我远去罢了。

列车停了一站又一站,左边那对夫妇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好似只有我,是驶向终站唯一的乘客。

身后有几个人走过来,大声的说笑著,他们经过我的身边,突然不笑了,只是

盯住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