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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冷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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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第1页)

华雨烟剑作龙吟,剑走偏锋,夹着团团片片的剑花,卷向满天毒针,将毒针绞成碎末。但有两枚毒针自她头顶飞过,掉过头来,射向她脑后“玉枕”“哑门”二穴。朱仲与右手一扬,又有两枚毒针从两侧射出。华雨烟头一低,两枚毒针激射而过,同时挥动长剑,剑风激荡,击飞了脑后飞来的两枚毒针。朱仲与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还没明白过来,眼前一花,剑尖已穿透咽喉,甚至连喊也来不及。

石一荻面色惊变。

华雨烟面无表情地拔出剑来,鲜血连成一串喷出,犹如一串鲜红的珊瑚珠。朱仲与喉间格格作响,瞠视华雨烟,突然一掌拍出。华雨烟飘然避开,他便直挺挺地向前扑去,冲出两丈多远才轰然倒地。

石一荻背心已被冷汗浸透,十指箕张,朝华雨烟后心抓落。华雨烟听得脑后风声,反手刺出一剑,石一荻非但不躲闪,反倒加强了力道。华雨烟纤腰一折,拧过身来,剑尖挑破对方前襟,但面前指影纷乱,石一荻十根手指迅速触到她肩头的衣裳。

她急退数尺,举剑护体。石一荻如蛆附骨,右手五指点向她脸上的“四白”、“下关”、“睛明”、“太阳”、“迎香”五穴,右掌横切她右腕脉门。她连退两步,长剑斜挑,“秋水连天”,直刺对方掌心,左手连消带打,反扣对方右腕。

石一荻中途撤招,双手扬出,一蓬红雾喷出。华雨烟情知有毒,屏息闪过,剑挑光幕,带起一股劲风,将红雾逼回。石一荻呼呼两掌,红雾越发浓重起来。华雨烟不敢大意,连绵刺出十余剑,自左而右,由右至左,点向对方“将台”、“肩井”、“风府”、“玄机”四穴。

石一荻穴位上被剑风扫过,微觉酸麻,双足齐转,忽见剑气蒙蒙,顿失所在,沉喝一声,拼着性命不要,狠狠抓向华雨烟小腹,出手歹毒辛辣。华雨烟眉头微蹙,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长虹,自对方头顶飞过。翻身一招“秋水不波”,剑身携着一道耀眼的光华,如凝然不动一泓碧波。

石一荻不敢硬接,以指代剑,呜的一声戳向华雨烟腰眼。华雨烟剑身飞动,凝固的剑光突然向外暴射,撒出朵朵剑花,左冲右突,上下飞舞,一连四剑,交击而出,剑幕森寒,剑剑都是杀人妙着,变幻之多,威力之大,令人咋舌,更兼剑式中透出股不要命的狠劲,越发叫人毛骨悚然。

在这一番疾攻之下,石一荻唯有满地游走,避其锋芒。华雨烟手上毫不松懈,刷的一剑刺向对方左肩,到了三寸之外,突然变招,剑尖挽起两朵剑花,分击对方脸上“迎香”、“地仓”两穴。石一荻身体向下一缩,左手抓向剑尖,右掌拍向华雨烟肩头伤口,掌风邪毒。华雨烟手腕抖动,剑穿对方掌心,

石一荻左掌被刺了个透明窟窿,痛得哇哇乱叫,但一招得手,欣喜若狂,抽身欲退,忽觉眼前一阵刺痛,似有阴影扫过眉心。一种尖锐而冰冷的刺痛,来得突兀,去得更突兀。他才有痛感,一切就在眼前失去了影像。他直勾勾地盯住华雨烟,满脸惊怖之色,直至倒地,眼睛犹未阖上。

华雨烟知道他死不瞑目,许多死在她手上的人都是这种表情,因为这些人太狂妄,太小瞧她,谁也不相信自己会被她打败。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华雨烟什么也不是。人们在品评武林十大剑术名家时,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只因她是个杀手,而且是个女人。

她一招得手,立即朝着雪拂兰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三十二章 情丝缭乱斩不断

雪拂兰疾步狂奔,一面要拨开荆棘芒刺,一面又要躲避身后呼啸而来的乱箭,身法自然大打折扣。她只顾往前冲,忽见前方有人包抄过来,倒抽一口冷气,纤腰一折,向左面掠出。

四周响起一片杂沓的呼声:“别让她跑了,快追!”

她慌不择路,足尖点地,正想纵身掠起,不料这一用力,地面顿时塌陷,整只脚立刻陷了下去。她情知不妙,赶紧抽身,但地底下突然产生一股巨大的引力,将她整个人往下拉。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挣扎着想腾空跃起,但这软泥充满了诡异的魔力,将她牢牢吸附着,动弹不得。她额头满是冷汗,拼命挣扎,越挣扎越陷得深。

这时穆犹欢已经追了上来,远远站在十丈开外,身后立着数十名手执火把的侍卫。他冷冷地看着浑身被污泥包裹的雪拂兰,面无表情。雪拂兰竭力挣扎,嘶声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穆犹欢淡淡道:“这是个千年沼泽,充满瘴疠之气。”

雪拂兰尝试着奋力一跃,以跃出泥潭,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她浑身乏力,四肢开始发软。

穆犹欢道:“没有用的,这沼泽有蚀骨之毒,你不动还好,一动就会死得更快……”雪拂兰全身力气在飞快地散去,连说话也变得费劲,有气无力道:“你要看着我死才高兴是么?”穆犹欢冷冷道:“那只能怪你自己。”雪拂兰惨笑道:“你……你真是个卑鄙的东西!我真高兴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穆犹欢怒道:“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我本来还想救你一命,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你就等着灭顶之灾吧!”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雪拂兰已经陷到胸口,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神智开始模糊不清,视线也变得迷离。她努力想透透气,但是四周毫无着力之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她万念俱灰,眼皮重得直往下掉。在这一瞬间,空中突然曳过一道惊鸿般的白色光影,她只觉胸口骤然一阵轻松,有人从头顶将她拉了出来。她努力张开眼睛,看到一片迷蒙的白影,在她想看清他的脸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穆犹欢走出几十步远,余怒未息,但想到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心口仍然感到隐隐作痛。他渐渐放慢了脚步,手掌微微发颤,猛一回头,不禁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江逸云!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江逸云!”一种极度的愤怒使他的脸扭曲变形,他全身每一根脉搏都在跳动,每根筋肉都完全绷紧,他觉得自己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在任人宰割。

江逸云抱着浑身泥泞、不省人事的雪拂兰,接连几个纵跃,奔下山去。寒水碧迎了上来,惊讶道:“她这是怎么了?”江逸云道:“陷入沼泽了。”寒水碧道:“快走,后山下有马车!”

他们匆匆下山,策马疾驰。

山路崎岖,两侧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阴森可怖。约莫驰出三里地,两棵倾倒下来的白桦树挡住了去路。寒水碧急忙勒马,心里一动,看了江逸云一眼。

江逸云不动声色,举目四望,淡淡道:“穆犹欢,我知道是你。”他镇定自若,音量也不高,丝毫没有声嘶力竭的窘态,声音却传出很远,即便在一里之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子上空突然响起一阵令人心悸的笑声,高亢清越,上遏云霄,如同一种极纤细极尖锐的钢丝插入耳中,可以一直往里延伸,直到把耳鼓刺破,穿颈而出;又像某种无孔不入的吸血小虫,从全身任何一个毛孔钻进血液,直捣心房。这笑声尖锐而又绵长,余音袅袅,似有无数回音,满天而起,不绝于耳。

江逸云只听得神摇意夺,心头震动。寒水碧眉头紧皱,耳内轰鸣,血管在扑扑的跳,脸上已露出痛苦之色。江逸云忽然一声清啸,这啸声虽轻,却如一道清泉自寒水碧心头淌过,让他顿觉神智清明。

笑声戛然而止,四下里一片沉寂,寂静得令人心跳。

江逸云目光流转,忽听木叶沙沙,有个人影无声无息地从林子里飘了出来。他不觉吃了一惊,头一次发现穆犹欢的轻功竟高得如此可惊可骇。寒水碧也吓了一跳,和江逸云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想到,穆犹欢平时显然有意隐藏实力,单从他的笑声看来,他的功力显然在他们二人之上。

穆犹欢站在路中间,负手而立,神情兀傲。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但他却比一万个全副武装的敌人还来得可怕,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妖异之色,就好像择人而食的妖魔的眼,令人心头发冷。没有风,地上的落叶却在翻转滚动,不停向前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