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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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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斯福在劳工运动中的新盟友开火。他攻击美国劳工联合会,建议政府学学意大利和德国的榜样,用命令解决劳资纠纷。雷蒙德·格拉姆·斯温指出,库格林要用的“解决劳工问题的方法是法西斯的方法。”

库格林得到了底特律主教迈克尔·加拉格尔的支持,还声称教皇庇护十一世也支持他。不错,教皇说过,“圣教的每一个教士都必须全心全意地投入为社会正义而进行的斗争”,但是教皇的喉舌《罗马观察报》特别指出,教皇所说的社会正义并不是王家橡树那位神父所鼓吹的那种社会正义。波士顿枢机主教威廉·奥康内尔还指摘库格林“向穷人散播蛊惑人心的言论”。这时这位广播神父由于势力很大,态度已经开始狂妄起来。他对教会里的上级人物说,他那个杂志是私人办的,他们无权过问。现在任何人冒犯了他,都要吃苦头。拉瓜迪亚批评希特勒,圣殿教堂就发给他“恶意奖”,说是“故意引起国际的不和”。谁要是自由派,他就说这人是共产党。他对信徒们说,美国各工会都是由莫斯科背后操纵的。忠实教徒必须“想基督教徒之所想,做基督教徒之所做,买基督教徒之所买的东西”,并且提防全世界的犹太人。“如果你要说我煽动人家,那就那样说吧。我就是要煽动。可是可以肯定,我们要战斗下去,而且要战胜。”

1935年初,库格林发表了他那个全国社会正义同盟的极权主义纲领。纲领的第一点就定下了基调:他要求“良心自由和教育自由”,但不要求言论自由——有了言论自由,他那个“广播同盟”就完蛋了——除非由他来管理国家,而这大概就是他心中的目标。同时他又同罗斯福公开决裂了。新政这时成了“犹太人的政纲”。总统成了“撒慌的人”,“反对上帝的”。有一次他在辛辛那提市演讲,还主张“用枪弹”消灭罗斯福。韦斯特布鲁克·佩格勒是个天主教徒,又是欧洲铁腕人物的崇拜者,可是这话连他听了也觉得太过分了。佩格勒在专栏文章中写道,联邦政府调查颠覆活动的人员对待库格林,早就应该采取对待厄尔·白劳德的办法,不应该畏首畏尾,“生怕他会叫嚷要发动一场什么圣战”。

可是迪林夫人并不觉得这话太过分;在这位夫人所列的有势力的共产党人名单中,竟有博拉参议员、蒋介石、埃莉诺·罗斯福、H。L。门肯和圣雄甘地等人。这话也没有使詹姆斯·特鲁不高兴,这位先生是“灭犹棒”(专利证2,026,077)的发明者,那是一根短而圆的棍子,分大小两种,小的供妇女使用。这话也没有使街头鼓吹纳粹主义的乔·麦克威廉斯或极右派知识分子劳伦斯·丹尼斯不高兴。最耐人寻味的是赫斯特报系,他们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赫斯特公开说:“凡是你听到一位出名的美国人被人叫做‘法西斯分子’,你往往可以断定,这人不过是捍卫美国精神的忠诚公民。”自1934年11月起,赫斯特就派了好些记者伪装学生到各大学教室中去,引诱教师们发表一些不落俗套的言论。他说,并没有谁要改变美国的经济制度。要说有,那只有“少数不可救药的不满分子,没有脑筋的大学生和思想混乱的教授而已。”

经常阅读和收听煽动性的言论的人既然有好几千万,有的受了影响,闹起事来,是不足为奇的。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指出,自1934年6月至1935年6月,“严重侵犯公民自由的案件在种类上和数量上都多于”世界大战以后的任何一年,而且他们这个纪录还是不完整的,因为在路易斯安那州,一切宪法上的保证早已被取消了。

※※※

如果说库格林神父是大萧条时期极端派的宣传部长,参议员休伊·皮尔斯·朗格则是大家公认的极端派领袖。广播神父有听众,但是他所宣讲的是虚无主义。他们的盟友汤森博士有一千万追随者,但是他不懂得如何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朗格可是本领最高强的政客,他具备了一切条件:有选民,有政纲,而且本能地懂得该在何时夺权和如何夺权。只有他这个政敌使罗斯福真的害怕。

关于朗格的传说,已经写进了两本著名的小说里。一本是约翰·多斯帕素斯的《天字第一号》,一本是罗伯特·佩恩·沃伦的《普天之下莫非臣民》。至于他的生平事实,至少也跟小说同样地动人。他是在温教区一间小木头房子里出生的,家乡是贫民区,他跟其他穷小子唯一不同之处是独具天才。他以推销“烤得灵”煎油起家,顾客是那些穿背带工装裤的汉子和穿花布衫裙的女人。这些人到死都信仰他。他只花八个月的工夫就修完了杜伦大学法科三年的课程,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特许他执律师业,那时他才二十一岁,这是杜伦大学毕业生中以前或以后谁也没有能达到的成就。后来有一条关于学校教材的法律,下级法院判为不合宪法,他在美国最高法院出庭,证明了这条法律是符合宪法的,由此大露头角。他提出他的论点,事前不用请教法律专家,也不用参考什么法律书,只用一页发言大纲,因此获得了首席法官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赞赏。

要是不跟美孚石油公司的律师做了一番幕后交易,朗格是决不能当选为州长的。他有空子就钻,但是他不同于新奥尔良市的那些腐败政客,他知道什么是该做的。当时这个州由州外的一些大公司全部控制。全州仅有三十英里柏油路,医院不收没钱的病人,各主要河流上都没有桥梁,全州半数小孩上不了学。在任商业部长时,赫伯特·胡佛曾到过这个州,觉得怪有意思。他甚至嘲笑该州奉为至宝的关于伊万杰琳姑娘的传说①。他说,伊万杰琳来历不明,甚至名字叫得对不对也有问题,也许原名是格温多琳【格温多琳是英国传说中的仙女。——译者】。这样恣意讽刺,是不可饶恕的。1928年秋季,朗格才三十五岁,他参加竞选州长,在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穷汉和老乡面前进行还击。他站在马丁维尔市棉花包上,在闪烁的火把底下发表了美国政治史上一篇最动人的演说。

“就是在这里,伊万杰琳等待她的情人加布里埃尔归来,可是他始终没有来到。朗费罗为此写了一首诗,这棵橡树的所在地因此成了名垂千古的胜地。但是在这里白等的还不止伊万杰琳一个人。你们等着学校开办,好让孩子们念书,这些学校现在在哪里呢?你们出了钱,要修筑公路,这些公路在哪里呢?救死扶伤的医院又在哪里呢?伊万杰琳在失望中流下了不少伤心的眼泪,但是她只不过哭了一辈子。你们可在这个地方,围绕这棵橡树哭了好几代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在这里哭的人把眼泪填干吧。”

【①美国诗人朗费罗把这个传说写成了长诗。故事是这样的:伊万杰琳是法国女子,将与铁匠的儿子加布里埃尔结婚。他们原住加拿大,因为英法战争,英国把加拿大的法裔居民送往路易斯安那州,二人因此失散。伊万杰琳到处找加布里埃尔,最后在费城遇见他。那时他已是个身患重病的老人,不久就死了,伊万杰琳因为伤心过度,也随之死去。——译者】

他一当选州长,就打破了这些大公司的势力。路易斯安那州的人头税取消了,新定的营业税开征了,欠债的按政府规定可以延期偿还,贫民免纳普通财产税,教科书免费发给学生,学童由学校派车接送。在三年之内,他就为本州修筑了二千五百英里柏油路,六千英里碎石路。建造了十二座桥粱;特种财产税【这是为修筑下水道等等有利于业主的工程征收的。——译者】减低了百分之二十;在新办的夜校里,有十七万五千成年文盲学习读书写字。在美国南方,他是唯一的平等对待黑人的州长。有一次,三K党的头子威胁说要来本州开展反朗格运动。朗格对记者说,“告诉他们这是我的话:不准那个帝国杂种【三K党1867年选出N。B。福雷斯特将军为领导人,号称“帝国法师”,下面有“巨龙”、“巨神”、“巨人”等等大小头目,名称极其古怪。——译者】走进来半步。我说他是狗娘养的,这不是出口伤人,而是说清楚他的出身。”

他靠“人人是国王,但是没人戴王冠。”这句口号当选了。不过王冠还是有人戴的,这人就是朗格。《阿莫斯和安迪》这个广播节目所讲的是一个秘密团休,叫做海中神秘骑上,首领叫做王鱼,朗格就以王鱼自称。霍丁·卡特写道,“到了1935年春季,朗格已经成为路易斯安那州的主人了。”象卡特这样在报上批评朗格的人,白天黑夜身边都要带一支手枪。有些人挨打了,有些被绑架,有些被投进了监牢。在朗格当选为参议员的前夕,他那个女秘书的丈夫威胁说要控告他,因为他破坏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朗格派人把他带上飞机,在本州上空兜来兜去,等到投票完毕才准他降落。所有法官,包括本州最高法院的全体法官在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有警察,不论是州辖的还是市辖的,都直接听他指挥。一切教员、税务人员、州政府人员、各银行里的人、甚至州长也不例外,都唯他之命是听,最后,那由他掌握的州议会连民主制度也取消了。是谁当选,应当担任什么职务,都由朗格决定,不是由选民。新奥尔良市民表示不满,他便召集民兵,亲自领队进城,俨如古代罗马的恺撒大将军。他说,他跟反对派讲过道理,但是“那个办法行不通,所以我现在使用炸药。谁挡住我的路,我就把他们炸掉。”

1935年初,他所操纵的州议会在二十二分钟内高呼赞成、一口气通过了四十四项议案。这时议会里还有几个老实人,其中有一个站起来说:“我不能预见未来,昨天晚上我也没有看见月亮上有什么血迹【传说在恺撒遇刺前夕,月亮上有血迹。——译者】。但是我能看见这个议事大厅的光洁地板上有一摊血。因为,如果你们这样蛮干下去,就会跟那骑着白马的死神一块走。【这是《圣经·启示录》里的故事。——译者】”因为大家轰他,他只好住嘴。就是有人要流血,也不会是朗格,因为他周围都是带着左轮和轻机枪的卫士。他那些忠实党徒们还说,不久就有联邦特工人员来保护朗格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的政敌也很清楚,——朗格的新住址将是华盛顿的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

朗格已经成为全国性的人物,其地位仅次于罗斯福。他是全国议论最多的政客。他显然准备把活动范围扩大到路易斯安那州之外。他已经深深地卷入了得克萨斯州的政治斗争,还打算把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阿肯色州的乔·鲁宾逊和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密西西比州的帕特·哈里森踢出去。他那种令人厌恶的粗野作风,成了各大城市报纸社论和漫画的题材。在长岛的一次宴会上,他喝醉了酒,踉踉跄跄走进男厕所,看见一个高个子青年人正在那里小便,便叫他“站开让给路易斯安那州的王鱼。”那个青年不肯让,向来不守规矩的朗格就从后面撒尿,想打青年人两腿当中射过去。尿射不准,青年一拳打肿了他的眼,他只好离开宴会。这不过是一出低级喜剧,但是他在参议院衣帽间里对同事们说下面这些话时就没有人敢笑了。他说,“伙计,不要多久,就有一群暴民拥集到这里,把参议员们一个个吊死。我得考虑考虑,是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让人家吊死呢,还是出去当他们的领袖。”

总统写信给驻意大利大使说,美国人“正在害一种很厉害的病,叫做朗格-库格林流感。全国人人都浑身发疼。”这也包括罗斯福本人。同那位广播神父一样,朗格在1932年也支持过罗斯福。(不过王鱼可以当之无愧地这么说:如果没有他的支持,罗斯福当时是得不到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的。库格林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可是现在他对整个新政感到生气。他的所得税申报书受到了审查;法利在处理联邦拨款方面不肯照顾他;工程兴办署因为路易斯安那州分署营私舞弊,又停办了当地工程。但是朗格最不满之处是他自己没有当上急统。他觉得总统应该由他来做才对。他写了一本书,名为《我在白宫的头几天》。(他在书中说,要让罗斯福当海军部长。)有人向他,1936年是否将开展提名朗格竞选总统的运动。他说,“一定会,而且我想我们会囊括全国的选票。”国会山只有几个人不怕他,其中之一是哈里·S。杜鲁门。新当选的参议员照例要主持会议,这个初出茅庐的密苏里人担任这项工作时,朗格发表了一篇十分凶恶的演说,讲完之后,他问杜鲁门有什么看法。杜鲁门尖锐地回答道,“我不得不听你的发言,因为我是会议主席,不能退出会场。”但是在新政将满两年时,象杜鲁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朗格在参议院里公开嘲笑总统,说他是“撒谎者和骗子手。”罗斯福没有办法,只好求密西西比州参议员西奥多·比尔博帮忙,此人是南方叫得最响的种族主义者。比尔博把“疯子朗格”大骂了一顿,但是结果是自己的选民纷纷来信抗议。

1935年2月5日,在讨论联邦人事安排时,提到了路易斯安那州那个洪水猛兽。全国紧急事态委员会的议事记录记载了这些话:

『总统:凡是为朗格或者他那帮子人工作的,不许任用,也不许留用!不能有半点含糊!

加纳副总统:不论是谁,全都这样!

总统:不论是谁,不论是哪个机构。谁为朗格工作,就不可能在这里工作。

赫尔国务卿:纠正得越快越好。

总统:你们什么时候要具体指示,就什么时候给你们。』

可是这样也没有多大用处。正如霍丁·卡特后来所说,“我们这边唯一有利条件是联邦政府可以给点好处。从争取选票的意义上来说,这主要是由工程兴办署把成千上万的招工名额分配给那些反朗格的组织。可是这也不起多大作用。那些失业的穷鬼们对招工是欢迎不暇的,可是投起票来却不照兴办署的意思,即使选举是规规矩矩进行的,我们也很少有人能当选。”

3月5日是罗斯福就职两周年,那时政府正式承认,美国除主观上的畏惧心理外还真有可怕的事。铁裤汉约翰逊现在是纽约州工程兴办署的负责人,他在沃尔多夫-阿斯脱里亚饭店的一次宴会上攻击“路易斯安那州的大煽动家和神父政客组成的”右翼联盟。王鱼和广播神父在广播中予以还击。约翰逊再度开炮,他说,“如果你把希特勒的话和库格林神父的话并列起来,哪句话是谁说的,谁也分不出。包括反犹宣传在内。”新政派大炮这时一齐轰了起来。哈罗德·伊克斯答应记者引用他下面这些话:“朗格参议员的毛病是,他的脑子烂得发了臭。我说这话,是假定这个朗格皇帝还有个脑子。”

其实,朗格的脑子比这个老吝啬鬼还要好。他用跟伊克斯同样长的广播时间,向全国提出了“分享财富”计划。私人财产不得超过五百万元。任何人每年收人不得多于一百八十万元,也不应少于二千元。老年人有养老金,退伍军人有补偿金,廉价食品由农业调整管理局的剩余农产品拨付。孩子从幼儿园直到大学免费上学。每个家庭应得到六千元房屋津贴,还要给一架收音机、一辆汽车和一部洗衣机。朗格的“分享财富同志会”(不收会费)会员们在路易斯安那州外进行了一次出击,选出了阿肯色州的海蒂·W。卡拉韦夫人填补她亡夫在参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