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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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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第1页)

“我哥哥那儿没人了吧?我嫂子等他回去吃午饭,等了好一会儿了。”妞拉说。

“小阿妞,去找他吧,屋里就他一个人。”

第二天,离天亮还早,三辆大车套着肥壮的马匹,到了执委会门前。车上的人低声地交谈着。从财务科搬出来几只封口的麻袋,装上了车。几分钟后,公路上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保尔带领一队人在大车周围护卫。他们安全地到达了离小镇四十公里(其中有二十五公里是森林)的专区中心,把贵重物品转移到了专区财务处的保险柜里。几天以后,有一个骑兵从边界向别列兹多夫疾驰而来。镇上那些好看热闹的人都困惑不解地盯着这个骑兵和他那匹跑得满身是汗的马。

到了执委会门口,骑兵扑通一声跳下马来,他一只手扶着军刀,踏着笨重的马靴,咚咚地跑上了台阶。利西岑皱着眉头,接过他送来的公文,拆开来,在封袋上签了字。那个边防军人没容马缓口气,又跃上马鞍,立即沿原路跑回去了。

除了刚读过公文的执委会主席,谁也不知道它的内容。但是镇上的小市民嗅觉挺灵敏。当地的小商贩,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两个是要搞点走私活动的,常干这种行当,使他们凭着本能就能预测到危险的临近。

人行道上有两个人急急忙忙向军训营营部走去。其中一个是保尔。当地居民全认识他:他总是带着枪。另外一个是区党委书记特罗菲莫夫,今天连他也扎起了武装带,别上了转轮手枪——这可就不妙了。

过了几分钟,营部里跑出来十五个人,手里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奔向十字路口的磨坊。其余的党团员也在党委会里武装起来。执委会主席戴着哥萨克羊皮帽,腰间照例挂着他的毛瑟枪,骑马跑了过去。显然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无论是广场,还是偏僻的小巷,一下子全都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一个人也看不见了。转眼间,小铺的门都挂上了中世纪的大锁,护窗板也都关上了。只有那些无所畏惧的母鸡和热得懒洋洋的猪,还在垃圾堆上起劲地找东西吃。

在镇边的几个园子里设下了埋伏。再往前就是田野,公路笔直,可以看出去很远。

利西岑收到的情报很简短:昨夜骑匪一股约百余人,携轻机枪两挺,经交锋后,于波杜布齐地区窜入苏维埃国境。希即采取措施。匪徒于斯拉武塔林区消失。本日将有百名哥萨克红骑兵经别列兹多夫追击匪徒,特预先告知,切勿误会。

边防军独立营营长加夫里洛夫一小时以后,在通往别列兹多夫镇的大路上出现了一个骑马的人,在他身后一公里是一队骑兵。保尔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骑马的人小心地走近了,但是并没有发现园子里有埋伏。这是红军哥萨克第七团的一名青年战士,做侦察工作还是个新手。园子里的人一下跳到路上,把他包围起来。他看见他们军便服上都佩戴着青年共产国际的徽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经过简短交谈,他又拨转马头,迎着行进中的骑兵队伍跑去。岗哨把红军哥萨克骑兵队放过去,又重新在那几个园子里埋伏下来。

几个动荡不安的日子过去了。利西岑接到通报说,匪徒企图进行破坏活动,未能得逞,在红军骑兵的追击下,已被迫仓皇逃出国境线。

这里的布尔什维克组织人数很少,全区才十九个人,他们正加紧进行苏维埃的建设工作。刚刚组建成的新区,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这一带是边境地区,他们时刻都得保持高度警惕。

改选苏维埃、剿匪、开展文化活动、缉私、加强部队里的党团工作——所有这些,使利西岑、特罗菲莫夫、保尔和团结在他们周围的为数不多的积极分子,常常从清晨一直忙到深夜。

白天,保尔一跳下马,就走向办公桌;离开办公桌,就到训练新兵的广场上去;又要去俱乐部,又要去学校,还得参加两三个会议。夜里,他又骑上马,挎上毛瑟枪,厉声喝问:“站住!什么人?”还监听越境走私的马车的辘辘声——第二军训营政委的白天和大多数夜晚就是这样度过的。

别列兹多夫共青团区委会由三个人组成:保尔、莉达·波列维赫和任卡·拉兹瓦利欣。莉达是妇女部长,小眼睛,出生在伏尔加河附近。拉兹瓦利欣是个挺漂亮的高个子青年,不久前还是中学生,他“年轻而早熟”,喜欢惊心动魄的冒险小说,熟悉歇洛克·福尔摩斯[英国作家柯南道尔(1859…1930)的侦探小说中的主人公。——译者]的侦探故事和路易·布斯纳[路易·布斯纳(1847…1910),法国作家,写过许多冒险小说和历史小说。——译者]的作品。他原来在一个区党委做行政干事,大约四个月以前才加入共青团,可是他在其他团员面前却总爱摆出“老布尔什维克”的架子。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派,专区党委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把他派到别列兹多夫来负责政治教育工作。

太阳升到了顶空。连最隐蔽的角落也被暑气占领了,所有的动物都躲到阴凉的地方,狗也趴到粮仓的墙根底下,热得懒洋洋地直打盹。所有的动物似乎都离开了这个村庄,只有一头猪躺在井边的水洼中,把身子埋在污泥里,怡然自得地哼哼着。

保尔解开缰绳,忍住膝盖的疼痛,咬着嘴唇跨上了马。女教员站在学校的台阶上,手搭凉棚,微笑着说:“再见,政委同志。”马不耐烦地跺了一下蹄子,伸伸脖子,绷紧了缰绳。

“再见,拉基京娜同志。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您给上第一课。”马感觉到缰绳松了,立刻小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保尔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号叫。只有村子里失火的时候,妇女们才会这样惨叫。保尔使劲一拉缰绳,马立刻转过身来。这时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农妇气急败坏地从村外跑来。拉基京娜走到路当中,拦住了她。附近各家也都有人跑到门口来,大多是老头和老太婆。年轻力壮的都下地了。

“哎呀!乡亲们哪,那边出事啦!哎呀,真不得了啊,真不得了啊!”保尔驱马走到这些人跟前的时候,又有一些人从四面八方跑来。大家围着这个妇女,扯着她那白衬衫的袖子,惊慌地提出一大堆问题,但是她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没法听懂。她只顾不住声地喊:“打死人啦!拿刀拼命啦!”这时,有个胡子乱蓬蓬的老头,一只手提着粗布裤子,笨拙地跳着跑过来,逼住那年轻女人:“别乱叫了!像个疯子似的!哪儿打起来了?为的是啥呀?

别吱哇乱叫啦!呸,真见鬼!“”咱们村跟波杜布齐的人打起来了……为了地界呀!他们把咱们的人往死里打呀!“大家这才明白是灾难临头了。街上立即响起了妇女们的尖叫声,老头们也都愤怒地喊起来。这消息像警钟似的,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村庄,传到了每个院子里:”波杜布齐的人强占地界,拿镰刀砍咱们的人哪!“凡是走得动的人都从家里冲出来,操起叉子、斧头,或者干脆从栅栏上拔根木桩,朝村外正在血战的田地里跑去。两村为了争地界,年年都发生械斗。

保尔狠狠地踢了一下马,马立刻飞跑起来。黑马被他的喊声催促着,赶过了奔跑的人群,飞也似的向前冲去。它把耳朵紧贴在头上,四脚腾空,越跑越快。高冈上有一座风车,向四面张开它的翅膀,好像是伸出手来要挡住他的去路。风车右方,高冈下面的河旁,是一片草地。向左是一望无际的、随着山坡起伏的麦田。风从成熟的黑麦上面掠过,他用手抚摩它一样。路旁的罂粟开着鲜艳的红花。这里静悄悄的,热得难以忍受。只是从远处,从高冈下面,从那条好像在阳光下取暖的银蛇似的小河那里,传来了喊叫声。

马朝高冈下面的草地疯狂地飞奔过去。“马脚只要绊一下,我和它准得完蛋。”保尔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但是马已经勒不住了,他只好紧贴着马脖子,听任风在耳边呼呼响。

马发疯似的奔到了草地上。一群人正在这里像没有理性的野兽一样凶猛地厮杀。好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满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