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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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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你让开,我得去找我的牛呢!我六哥才懒得听他这些呢,他得要立即找到大牯牛,要不然的话——

但是那个老头却紧紧扯住我六哥不放,说,哪里有啥牛啊,我刚刚在这里呢,没牛!

敢说没牛,我明明看见从这里过去的。我六哥说。恰恰就在这时,我六哥听见两声牛叫,哞……哞……一声是大牯牛的,另一声肯定是那头骚母牛的,听听那嗲声就晓得。哞,哞……那骚母牛又叫了两声,嗲嗲的,我六哥似乎已经看见它正甩着腚,摇着尾巴热烈欢迎大牯牛。

这畜生,叫啥呢!那个老头扭头往那叫声骂了一句,回头马上又换成一张笑脸,好像还要接着我大伯的事给我六哥往下说。但是我六哥不耐烦了,他后退一步,举起手里的弹弓子,使劲拉开,对着老头说,你让不让。

不让你还咋的了?老头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嬉笑着说。

我六哥一松手,只听的那老头嗷地一声惨叫,捂着眼睛,跌倒在地,我六哥一跃,从他的身上跃过,直奔黑松林而去。我六哥没回头看那老头,他只听到老头在地上打滚的声音和哭号声,如果他回头的话,肯定会看见那老头捂着眼睛的手,有鲜红的东西像小虫子一样从指缝里钻出来……

我六哥终于找到了大牯牛,老远就看见它正围着那头骚母牛兜着圈子,胯下那截胡萝卜似的东西不停地往外探着,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六哥大骂道,狗日的牛瘟,狗日的牛瘟……

但是大牯牛对我六哥的怒骂却充耳不闻,它继续兜着圈子,嘴巴里发出低低的叫声,像是在向那头骚母牛说着啥甜言蜜语。那头骚母牛站在那里,将胯沉着,尾巴甩在一边,一副淫荡无比的骚样。这是一头啥样子的母牛啊,都老得不成了,皮毛肮脏,满眼角的眼屎,一只角还是断的……

狗日的牛瘟,这样的货色你都看得起么?还不给老子滚开点!我六哥大声叫骂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去。因为是从下坡往上坡跑,一路上还要绕过很多树,很多荆棘,很多石头,等我六哥跑到大牯牛身边的时候,他大张着嘴巴已经发不出声了。就像大牯牛刚才从他手里跑掉了一样,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大牯牛两只前蹄一抬,半个身子架在了那头骚母牛的屁股上,然后那根长长的“胡萝卜”哧溜一声,钻进了骚母牛的屁股。骚母牛身子颤悠了两下,发出一声悠长的快乐的叫唤——哞……

我六哥很快缓过劲来,他捡了一把石子,然后将一颗带棱的放在弹弓子里,身子靠在树上,使劲将弹弓子拉开。那只弹弓子的皮筋是我六哥偷了十颗鸡蛋跟一个皮匠换的,据说是小汽车的内胎,厚,而且宽,韧性很强,我六哥很少像那天那样将弹弓子拉得那么开,几乎让皮筋的张力发挥到了极限。我六哥憋着一口气,咬着下唇,涨红着脸,眯着一只眼睛,瞄着骚母牛的屁眼。

哞——

大牯牛扬起脑袋,抻长脖子,发出一声胜利者的欢乐的叫唤,刚把那水淋淋的“胡萝卜”拔出来,我六哥就将那颗带棱的石子发射了出去——

。。

乡村恶少 10(4)

大牯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没等它醒悟过来,我六哥的第二颗石子又装好了,憋着一口气,咬着下唇,涨红着脸,眯着一只眼睛,将弹弓子拉得和刚才一样那么开,然后发射出去。和刚才一样,石子砰的一声打在那根“胡萝卜”上,“胡萝卜”被打得水花四溅,大牯牛一个筋斗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噗嗤噗嗤地喷着白气……

乡村恶少 11(1)

直到天黑了,大牯牛才慢悠悠地缓过来气,步履蹒跚地往家里走着,边走边低低地叫唤,叫声痛楚,如同走失了孩子的娘在呼儿唤女。

我六哥和大牯牛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一屋子的人。我六哥晓得大牯牛和那五道河村的老骚母牛的事情肯定被发现了,这一年算是白干了,这一顿打也是免不了的了。但是我六哥没有逃跑。打就打吧,你打我挨着,今天实在太累太困了,等你打完,我好睡觉。我六哥心想。

那些人见我六哥,也没说啥,就纷纷离开了。

我六哥怯怯地进了屋,没看见我大伯,也没看见我大伯娘做饭。做饭的是我大哥和二哥,我大哥刷锅淘米,我二哥烧火,三哥和四哥在剁猪草,五哥拎着捅在喂猪。我六哥感到气氛很紧张,很异样,要是以往,大家在一起干啥事情总是要说斤论两,吵成一团,闹得不可开交,往往要我大伯和大伯娘出来训斥几次,大家才可能把一件事情干完。但是这天晚上,大家都默默无语地各自干着,个个表情严肃,就像参加丧葬一样拘谨,而且面带忧伤。

爹呢?我六哥问我五哥。五哥把木勺伸进桶里,哐啷哐啷地和着猪食,没理会我六哥。我六哥走到大哥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喊了他一声,说,娘呢?

我大哥回头狠狠瞥了我六哥一眼,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下子将他砸成个肉饼。我六哥见大家都不理会他,就悻悻地出去了,来到我们家。我爹正在用一块木头给我削手枪,我蹲在他旁边,指望他能够尽快削好,好让我今夜可以提着手枪睡觉。但是他却停了下来,看着我六哥,说,回来了?牛赶回来没?

回来了。我六哥说。

那就好。我爹说着埋头继续削手枪。

我爹我娘呢?他们到哪里去了?我六哥说,我问那些狗日的,没一个告诉我。

你爹在床上睡着呢,你娘么,可能在床边守着你爹吧。我爹说。

我爹咋了?我六哥问。

咋了?你说咋了?你就差没把你爹活活气死了!我爹突然变得怒气冲天,将手里的刀啪一声劈在木凳子上,腾地站起来,去了我大伯家。

你去哪?我娘跟在后面问。

我去劝劝。我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