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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第1页)

对于如今才来杜府拜见,陈澜心中不无惭愧,但更知道自己若是来得早,只怕是更加给杜微方添麻烦,于是便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说:“卫姨,您就别提这个了,前头五天一家家一户户拜见长辈,后头叔全就奉旨公干,里里外外却是一堆事情,我要不是忙昏了头,也不至于如今才来拜会。”

“好好好,这次算你蒙混了过去,下次要是再十天半个月不上门,我可没有这么好打发。”卫夫人说着顿了一顿,这才用手向一旁的张小姐让了让,“张家侄女你刚刚见过了,只毕竟是从前没遇见过,我还得另外对你引见引见。她虽不是那些了不得的才女,可要说本事,却比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强百倍她爹在云南做了多年的巡抚,她在那儿却学了染色,学了酿酒,学了配药,而且也没落下读书,我还是头次见着她这样的官宦千金”

“夫人若是再夸奖下去,我可要无地自容了。”张冰云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羞涩的表情,而是落落大方地说,“京城都觉得云南是蛮荒之地,其实昆明府着实漂亮得很,尤其是翠湖,那儿如今还留着一座威国公别院呢。至于当地的土人,其实也不是别人想的那般穷凶极恶,我家那会儿就请了好几位摆夷女子做女仆。她们心灵手巧,织布裁衣等等都是上手极快,至于那些酿酒之类的杂学,也都是她们教的。爹爹也教训过我许多回,说是以后总要回京城的,少摆弄那些,可我琴棋书画还好,作诗遇到那些险僻的韵律就头疼了。”

陈澜原本还担心张冰云出身书香门第,兴许会有才女的矜持,未免不好相处,谁知道性子竟是如此大方,因而闻言就笑了起来:“张妹妹至少还通琴棋书画,不像我惫懒性子,什么杂学都不会,还只爱看些山河地理之类的杂记,一遇到诗会就成了哑巴。”

“陈姐姐的名声我早就听说了,原来你也怕作诗?”张冰云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就笑开了,“都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真是一点不假,谁没有一两桩短处?要说我真正的短处还不在那些诗词歌赋,而是在针线功夫。只回来有些日子了,女红上头的姑姑一请就是好几个,可她们一个个都是刻板着一张脸,我这个笨学生一看就怕了烦了,于是也不见长进,刚刚夫人还在敲打我来着。”

一旁的杜筝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此时却突然插口道:“张姐姐要是真想学绣工,为什么不找澜姐姐?衍哥哥身上的衣裳好些都是陈姐姐亲手做的,针脚细密绣工也好,就连娘也赞过,还说以后要让澜姐姐教教我的。”

陈澜没想到兜兜转转,话题又落在了自己身上。可说到针线女红,她不由得暗自苦笑。到了这个世上,女人的消遣极少,所以除了正事之外,为了不拆穿自己从前善于针线的名声,她不得不下了苦功夫磨练,如今看来,成效是有,可那也多亏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这些繁琐的活计。正想着,她突然一下子回过神,却见卫夫人已经是拖着张冰云站在面前。吃了一惊的她连忙站起身,待听了卫夫人的话,她才为之释然。

“小张阁老是我家老爷的同年。她家里就一个长兄,再说初来乍到京城,再不多久就要出嫁,我如今眼睛不好,针线也拿得少了,筝儿更指望不上,你就做个好人,赶紧教教她。”

见张冰云已经直截了当地说请姐姐多多指点,随即行下礼去,她赶紧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心下一合计就打趣道:“好好,这事我答应了。只是我可不白教,别的不说,张妹妹那酿酒、和药、染色的绝学,可得至少传授一样给我”

“什么一样,三样一块都行,那咱们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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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九十四章 长辈苦心,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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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长辈苦心,惊鸿一瞥

张冰云是为了母亲的四十大寿送请柬来的。因而,事情办完了,又多了一户可以走动的人家,而且连去镜园拜访的理由都是现成的——自己最头疼的女红终于有了个师傅——于是,又说笑了一阵,眼看时候实在是不早了,她这才起身告辞。

而等到她走了,卫夫人才笑着招呼陈澜上炕坐。杜陈两家已经立了婚书,阳宁侯府下了文定之礼,两家自然就成了铁板钉钉的姻亲。再加上她喜爱陈澜的谈吐举止,自是更将其当成了自家人。她也不顾杜筝不情愿,让妈妈把人带回屋去,又吩咐丫头重新换了家常的茶叶沏了一盏送上来,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女人不管他们男人的公事,但叔全在京城人脉极少,你又是出身勋贵,在文官家眷中寻些妥当的往来,这也是好事。”

陈澜闻言连忙点头谢过。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卫夫人又接口说道:“我看你和冰云还投缘,可她是小张阁老的女儿,你交往起来也许会有些顾忌。其实,这也是老爷的意思。老爷崖岸高峻,看得入眼的人极少。偏生如今内阁这其他两位,就全都在其列。只他和元辅宋阁老不太合得来,和小张阁老却因为同年的关系稍稍亲近些。而且,小张阁老在外头多年,反而在京城没有太深的根基,说得不好听些,和我家老爷一样差不多是孤家寡人。别看他们走得近,在内阁里也会因为一件事吵翻天。冰云聪慧,你们彼此都能多个朋友。”

如果此前只是感激,那么,此时此刻陈澜便是感动:“卫姨,多谢您和杜阁老的一片苦心。叔全年轻居高位,我也是初为人妇,若没有你们常常提点,我也不知道要多担多少无用的心思,做错多少事情。”

“看你说的,你在皇上面前还能侃侃而谈,还怕做错了事情?”卫夫人见陈澜满脸诚恳地起身向自己行礼,连忙伸手托住了她,又嗔道,“你再这么拜下去,下一回衍哥儿来的时候,我可是不敢留他了。”

顺势站起身来,想起此前得到的讯息,想起今日竟然会在杜家正好遇上张冰云,陈澜越发坚定了决不让淮王得逞的决心,但她却改变了最初的打算,只在陪着卫夫人说话的时候,拐弯抹角地打听着杜家族人。待得知杜家人口单薄,杜筝的那个族姐是杜微方未出五服的堂弟所出,如今已经十四岁,因性子娴静精通四书而著称,很受杜微方喜爱,她更是暗自皱眉。等走出杜府上车之后,思量陈衍先前三言两语透露的罗旭计划,她却总觉得有些问题。

罗旭的主意没有错……可他也许没有把淮王的疯狂和偏执算在其中。这样的人要是费尽心机却没能成事,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而且,淮王从前并不是善于谋划的人,这从他两次堵路就可以瞧出来,可如今却突然高明了,背后有人才是唯一的答案。思来想去,她便打定了主意,一到家就命人给陈衍捎信,让其对罗旭知会一声。

由于皇帝迟迟未曾定下汝宁伯杨珪的罪名,御史上书提出的为淮王另选名门淑女也没有回应,因而,朝中自然而然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尽管天南地北的十三个省总有各式各样的大事小事,但总体来说,除了宣府那桩奇案,没有部阁院寺处置不了的。

这样的平静一连延续了三四天,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桩事情给打破了,皇帝因为禁宫里头出了一桩太监夹带的案子,一怒之下命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并刑部合力协查,一时之间引来了无数鸡飞狗跳。在这样严查到近乎苛刻的情形下,本就无暇他顾的汝宁伯府又出了事,那家收贼赃的当铺被东城兵马司抓了个正着,毫无疑问地大白于天下。

消息传到镜园时,陈澜正带着头一回来镜园的张冰云四处闲逛。尽管从木老大那里早就得了这样的消息,但她在这种节骨眼上自然无心落井下石,只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揭了出来。此时此刻,她的第一感觉却是狐疑。

张冰云对汝宁伯府的事情所知不多,闻知讯息不过是挑了挑眉,随即就叹道:“京城的官宦人家还真的是爱做生意,无论是灯市胡同还是前门大街,亦或是东西江米巷,身后没个人的产业极其稀罕,而且多半做不了几年就得转手。尤其是江米巷,因为紧挨着千步廊,甚至连地契房契都缠夹不清。”

陈澜很快放下了之前那些千头万绪,听张冰云这么说,她倒是想起了之前江米巷锦衣卫被弹劾与民争利的那桩公案。只她和张冰云才只刚刚相交,也不好交浅言深冒昧探问,于是就说起了自己之前也曾经受家中祖母之命去过前门大街越吉绸缎庄。因为此事还涉及到东昌侯府主导的私开互市走私,所以她原意只是岔过话题,没想到张冰云若有所思地听着,到最后就笑吟吟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