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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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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我转过头去看继芳;只见一个黑黑的人影坐在凉车子的沿上。

我向她走过去;听见继芳说:“你要是嫌脏;明天我帮你洗了。”她指的是地上的那堆衣服。

狗叫声从村子上传来;此起彼伏;近乎于疯狂。我挨着继芳坐下来;光腿触到了一张粗硬的草席;席子下面的稻草窸窣作响。我弯下腰去;用手抱着双腿的膝盖;想让自己缓和一些。从继芳那边传过来丝丝的热气;像她身上的气味那样隐隐约约的。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前面的土墙上;巴掌大的窗洞发出微弱的亮光。盯着那一小块发白的东西;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狗叫声完全平复下来了。

突然;沉寂的世界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我马上就坐直了。“什么声音?”我问。

“罗晓飞逃跑了。”继芳说。

“你说什么?”

“罗晓飞从瓦屋里逃走了。”又过了一会儿;村子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狗吠声又起;夹杂着汹汹的人声。狗吠声和人声终于连成了一片。

继芳脱光了衣服;双手在凉车子的沿上一撑;便坐到了席子中间。她仰面倒了下去;横卧在凉车子上;岔开双腿。

继芳脱衣服的时候;我不由得站了起来;离开了凉车子。看着黑暗中那白乎乎的一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听继芳说:“来啊;上来啊;快点个。”我明白自己该做点什么;也知道继芳在等待;但就是动弹不得。口干舌燥的;甚至说不出话来了。就这么过了很长时间;继芳“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没有和女人睡过?”她说。

我点点头。继芳似乎看见了;也明白了。

她起身下地。绸厚的黑暗被那白色的肉体搅动着;像无形的浪头一样扑向我;我不禁打起寒战来。我以为继芳会过来抱我的;但是没有。她只是转了一个身;上身伏到席子上去了。

凉车子的边沿上耸立着继芳的屁股;就像是一件独立的事物。

继芳说:“来啊;上来啊;磨蹭啥呢?”她从席子上颇为艰难地转过头;屁股矮了下去;我这才依稀看见了她的脸。

“我不会。”我听见自己说。

“你不是和闺女干过吗?人也是一样的。”说完;屁股再次耸立起来;正对着我。

我说:“我没有和闺女干过。”

“不是说;奸污生产队上的耕牛吗?”

“我没干过;是大许他们冤枉我的。”

“真话?”

“我骗你干什么呢?”

就像和我说话的是那屁股。人的脑袋都不相信的事;屁股能信吗?还真是的;眼前的屁股又坚持了一会儿;再次矮了下去;放低了。

继芳放弃了牛的姿势;然后爬到凉车子上去了。她抓过刚才脱掉的衣服;捂在胸前;坐在那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继芳说:“可怜见的;长这么大;连牛都没有干过啊!”说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还是一个童子鸡呀。”继芳似乎挺高兴。

突然;她又哭了起来;蜷着腿;抱着衣服;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呵!”继芳边哭边说。

直到这时;我才感到了自己有某种义务;也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我走到凉车子的边上;坐了下来;伸过去一只手;开始抚摸继芳的脊背。那光裸的脊背一阵痉挛;就像牛屁股试图驱赶苍蝇一样。可这是人的皮呀;上面没有粗硬的毛;并且光滑无比。

我对继芳说:“别哭;别哭。。”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和继芳没有用牛;而是用人的姿势“交配”了。我想起了邵娜说的这个词;自然也想起了邵娜。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躺在身下的是邵娜;而不是继芳。黑咕隆咚的;这样的想象并不十分困难。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既对不起继芳也对不起邵娜。于是我便尽力从脑海里驱走邵娜的形象。

好在做这件事我完全外行;继芳始终在指点我。那老庄子上人的口音提醒着她的存在;提醒我身下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来自何处。

至于继芳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继芳是否也想起了为国;把我当成他了呢?然后;我们就并排躺在一条破被子下面了。

我的脚蹭到了席子上的破洞。枕头很硬;我用手一摸;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枕头;不过是稻草下面垫了两块土墼。床头一股异味儿;是汗臭、脚臭和烟油味儿混合发出的;自然还有稻草和泥巴的气味。我心里想;这股味道不属于继芳。

她的身体我闻过;不是那样的。继芳的头油味儿说不上好闻;但也绝不难闻。这令人窒息的气味只能是为国留下的。

继芳显然闻不到;她已经习惯了。这会儿;她正用一只手在我的胸脯上抚摸着。那手真硬呀;满是老茧;就像砂纸一样;但却异常温暖。

我被它揉捏得很舒服;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继芳先说话了:“你们城里人细皮嫩肉的;比我们正月子还要嫩呢。”我说:“不是我的皮嫩;是你的手硬。”继芳马上缩回了手;藏进了被子里。

“正月子是谁啊?”我问。

“我们伢子;三岁了;前年正月廿四生的。”我不禁向凉车子的里面看过去;靠墙的地方黑乎乎的一片。

“他人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