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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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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你在实验室里不是有一群听你差使的忠实奴隶吗?”

“葆拉,我们称他们是合作者、同事、同仁……”

“对不起,教授。”

“我这次完全是独自一人在工作。它可能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实验。”我终于宣布了这一点,而且你看,找了一个什么人,作为我的红颜知己。“请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急忙补充说。“如果不成功的话,可能什么也不是。事实上,比什么也不还糟。”

葆拉…柯里深受感动。有多少人会在关键时刻让你知道他正在做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想知道,如果莱昂纳多在画蒙娜丽莎的时候,某个傻女人打断他的时候,他是否会这么说?听着,我的莱昂纳多,我当然会保守秘密的。有一天,你会告诉我详情吗?”

“会的。”

他迅速、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使葆拉愕然。“什么时候?”

“这个星期天,你是否能够开车到我这里来?休息一下对我可能有好处。你能来吃午饭吗?”

“哦,当然可以。是的,我会来的。”有片刻时间,这位44岁的女人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受到邀请去参加班级舞会那样兴奋。

5月24日,星期天。天气是那种典型的中西部天气,早晨是春天,到了中午就变成了闷热的夏天。这是葆拉第一次到康托家去。天气为葆拉提供了一个机会,她可以穿上漂亮的服装,打扮得他以前所见的完全不相同。她觉得自己不妨穿得稍微大胆一点。她在衣柜里挑选:最透明的长丝袜,紫红色的裙子,长及膝盖,左面仔细地开了一条狭长的缝,一双查尔斯…乔丹牌细高跟鞋,凸现出她慢跑者的腿肚。高跟鞋使得她更加高也无所谓。她比康托高上三英寸还是四英寸有什么区别呢?她很早以前就听任自己比她相识的大多数男人显得高了,康托真在意的话,他至今还没有表现出来。在镜子面前,她先是没有扣上面的两颗纽扣,然后又解开淡灰色的丝绸衬衣的第三颗钮子。不,她最后决定还是两颗最好,没有必要太过分。

葆拉提前了将近20分钟到达那里,她决定先在城里看看,环绕校园四周兜一圈。学院分布很散,无论在占地面积上,还是经济上在小镇上都占主导地位。她沿着康托住地绿树成行的街道徐行,只见那些房屋舒适宜人,绿色的草坪养护得很仔细,房子四周没有篱笆,建筑物外观很相似。她很惊讶。她想像中康托的住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20年代或者30年代建造的很大的、白颜色的两层楼房。她手里拿着食品篮,走过两边栽着柏树的小路,踏上台阶来到门前,在那里她发现一只写着她的名字信封。里面的条子上写着:

葆拉,我必须到实验室去核对一些东西。钥匙在门下面。我马上就回来。L。

这是她从康托那里收到的第一张字条。那个简明的签名使她感到特别愉快。

葆拉…柯里从事室内装潢设计,是一位真正的专家。她因为这种事情,首次到潜在的客户或其他人家里去拜访时,从来不东张西望,至少不露声色。但是,她的眼睛就像是接在马达驱动的摄像机上的广角镜一样,能够立即看清装潢效果,对它们进行比较和存档,储存到她巨大的记忆库里面去。此刻,她一个人在康托的房子里面,有充足的时间细细察看,不必像平常那样假装不在意。她置身在那个房子里面,不清楚自己究竟期待看见什么。康托在芝加哥的临时住所使她以为可能会看见一位英国家具鉴赏家,一个品味高雅、相当富裕的男人。记得那天晚上演奏波开里尼和贝多芬的作品之后,她评论说那里唯一的疏忽是墙上没有画。他毫不迟疑地解释说:“我不喜欢,也不懂英国的狩猎风景画。我喜欢的英国画家,能够与这种18世纪风格的家具相匹配的,是霍格思(Hogarth)或者罗姆尼(Romney)。罗姆尼的肖像画最合适,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位家具师。”康托耸耸肩。“可惜,罗姆尼的画很少。即使有的话,我也买不起。我并不介意挂一幅小的雷诺兹或者庚斯博罗的画,可情况也一样。因此我还是看看书,当然还有那里的——”他指着窗外,“那个风景。”在这里也会有那样的风景吗?葆拉…柯里觉得很好奇。看见客厅的墙上挂着画,她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透进来。

第33节 欢迎你到到乡下来

这样,康托跨过客厅门槛时,看见了她。他是从车库旁的边门里进来的。葆拉一只膝盖跪在长凳上的藤座垫上,那是一只很少见的带靠背的山毛榉长凳。她的手扶着高高的靠背,身体向前倾,在看墙上的水彩画,裙子绷得很紧。康托十分惊骇。不光是葆拉的姿势,那明亮的阳光也使同样使他感到愕然。他为了保护那些珍贵的水彩画,一般都拉上窗帘。“你好,葆拉。”他最后终于说。“欢迎你到到乡下来。”

葆拉吓了一跳。“噢,艾西,……我没有听见你进来。”她伸出手去。迄今为止,他们两个人之间仅有的身体接触是互相握手,他挽着她的胳膊过马路。“莱昂纳多,”她脱口而出,“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她的手朝房间四周一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看这幢房子!”

“你什么意思?这所房子!”

“噢,我很抱歉,可你明白我的意思。这房子外面是一所非常高雅的房子,但是……”

“说下去,说下去。”康托笑容满面地说。

“谁想到会发现这样一把椅子?我正在极力想回忆它叫什么……好像是什么坐的机器。……”

他得意地说:“鞍形座位机。”

“哎呀,这个房间完全是世纪初的维也纳风格:都是些什么人使用过的家具:约瑟夫…霍夫曼(JosefHoffmann)!莫泽尔(KoloMoser)!你看那美妙的莫泽尔书桌:那些镶嵌铜图案!怎么回事,莱昂纳多,城里面是18世纪的古董,在内地是维也纳新艺术?可这——”她莞尔一笑,再次指着墙上。“这些可得头筹。在芝加哥,你居然还说你不在墙上挂画。说你买不起与之相衬的罗姆尼的画。我在这里看见什么?与这房间很相称的席勒(Schiele)的画。”

“怎么啦?”他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埃贡…席勒1918年在维也纳去世。就这间房间而言,他在合适的地方工作,生活在合适的时代。此外,相比所有其他的画家,我更加喜欢他的作品。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

“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她学着他的样。“想想你上个月不断要我介绍维也纳室内音乐,这音乐简直可以说写在了这件房间里面。你却一个字也没说!”

“葆拉,你得讲点道理。”他抗议道,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你要我说什么?总不见得说,这首乐曲使我想起了我的家。那里我靠在一把座位机里细细品味席勒的画,欣赏立体声的勋伯格的音乐?”

“有时候,你聪明过头了。”她摇摇手指,讥讽地警告说。“当然,这与我无关。你怎么买得起——”她开始数墙上的画,“至少七幅席勒的画。”

“这些不是油画。”他故作反对地说。“它们只不过是水彩画和素描。”

“只不过是!”

“我在60年代买的。现在买不起了。”

“难道你不怕有人偷盗吗?”

“不可能。”他乘机把窗帘拉起来。“它们全都上了保险。况且,我这里很少有人来。那些来过的人从来也没有听说我有席勒。应该说,迄今为止。我刚才看见你在研究这幅画。”康托指着墙壁。“有特别的理由吗?”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心想是重新建立他们两个人之间平等关系的时候了。“对。它是这些画里最色情的。尽管画里的两个人几乎可以说穿戴整齐。那两对眼睛,看上去惶恐不安,有一种惊魂未定的感觉,就仿佛刚被人发现他们在……”她迟疑了一下,她究竟该用“性交”呢还是“做爱”?

康托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走到墙壁跟前,拿下画。“给,”他建议她,“你这样看。”他让画面垂直,画中那个女人站着,那个男人紧紧搂着她的腰,他的头在她的乳房边。然后康托把它横过来。现在,那个女人看上去躺着,男人在她身上,仿佛刚起身。他可能正在钮裤子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