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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自然知道将军这些日子和鬼魂似的飘来荡去是为的什么,但让他们这些大男人上战场拼命没问题,不过要说安慰妇人女子,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再要说些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几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之类的好像不那么合适,不过让他们想些新鲜的,还不如当场抹了他们脖子呢。
要说男人脸上多条疤。那还真不算什么,只要这疤不是被婆娘挠出来的,出处有些名堂,不准还能作为炫耀之资的,但女人嘛,就麻烦了,这位将军大人可还是云英未嫁之身,年岁又已老大。本就嫁娶艰难,如今脸上又多了条疤痕,搁谁心里会好受的了?
张嗣忠在旁边抓耳挠腮的,心里到是很想说上一句,这事有什么难地,别人不要,老子要了就是,但他虽是号称亡命。但这话最多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嘴里可是不敢说半个字出来的。
瞥眼间见到赵石缓步走了过来,心头一喜,他这人不佩服旁的,就佩服在战场上比自己还凶还狠的人物儿。这位鹰扬将军大人的名头在军中盛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他也并未在意,毕竟不是亲见,但前些日一战。率二百兵断后,杀的血染征袍,麾下军兵也是悍勇的紧,他这里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地。
小心的退后了几步,转身迎了上去,他这人颇有些原来为恶乡里时的那股泼皮劲头,跟谁都是自来熟,不见外。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有些说法,用在有本事,有身份的人身上,也就成了任侠豪爽之类的评价了。
抬手把住赵石的胳膊,满是横肉,便是不作什么表情也带着些凶厉之气的脸上已经笑地好像让人见了鬼,不过声音压的却是足够低。
“将军大人过来了,这些日子又是建房舍。又是这事那事的。将军可是辛苦了,嘿嘿。咱家将军这些天心情不太好,您也知道,女人嘛,脾性咱们大男人怎么猜得到?咱们这些为人下属的是没辙了,要不,将军你这里给点活计,或是下个军令什么的,让咱家将军这里动弹动弹,做起事来,也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了不是?”
随着赵石走近,几个显锋军校尉也瞅了过来,虽说脸色都有些讪讪的,但还是呼啦一下,行下了军礼。
赵石不动声色将手臂抽出来,微微摆手,“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该干嘛干嘛去吧。”
几个人又是一拱手,接着鱼贯而去,走上几步才纳过闷儿来,自己几个人是来干嘛的,想如今进了山,显锋军到是没多大损伤,但在人家京兆军面前硬是抬不起头来,手下士卒还好,毕竟一起搅勺子久了,早就称兄道弟的了,如今厮混在一起,羽林军地人虽有些少爷脾气,和圈子外的人很难相处下去,但只要你让着些,再过上两手,输给他们几局,交情也就有了的。
唯独他们这些都尉,校尉的领兵官拉不下这个脸来,以前到是看杜山虎,张锋聚,段瑞等人颇不顺眼,最看不上的还要数那个鹰扬将军了,整日板着一张脸,真把大伙儿当下人来使唤了,最主要的是,这位将军别管有多大名声,这岁数也太小了些,被一个小自己一轮的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大家这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儿呢。
但没成想,到最后还是欠了京兆军老大一个人情,二百条性命啊,那位鹰扬将军更是亲自断后,进山时浑身上下血痂干裂脱落,扑簌簌地好像下雨,也不知杀了多少金狗才弄成这么一副恐怖模样,这下心中佩服之余,在京兆军那些人面前,都感觉抬不起头来了,显锋军也是庆阳精锐,却让一直瞧不起的羽林军给挤兑成这样,一群人都觉真是闹了个没脸。
这不,不约而同间想在自家将军这里讨个主意,谁让自家将军和那位鹰扬将军交情在那里呢,未尝没有人想到,还是自家将军眼界宽阔,之前就事事以京兆军为主,就算这位鹰扬将军以前不过是她帐前的小小兵卒,这时也能拉下脸来处处以人为主,京师大家出身的人在为人处世上确实不是他们这些边镇出身的子弟能比的了的之类的念头。
奈何自家将军这里也有伤心事,他们那些小心思这个时候怎么也说不出口,呆了半晌,那位鹰扬将军大人过来一句话,就这么把他们打发了,有人还待回头,在赵石幽然地目光注视下,心中却都一阵凛然,一个个闷头疾走而去,再无凑上去地念想了。
唯独李树沉着脸犹豫了半晌,小姐这些年凄苦的很,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如今已经老大不小,依然没个归宿,这次更好,为救这个人还破了相,女子姿容有缺,这在秦律中是可以休妻再娶地因由,更何况小姐这里还没嫁人,想到这些,以往还有些愧疚的意思,如今都变成了怨恨,瞅着赵石就气不打一处来的,不过心病还得心药医,小姐这后半辈子是不是能过的圆满快活,现在还就落在这人身上了。
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接着用余光瞪了一眼那位罪魁祸首,这才闷声不响的掉头离去。
淡蓝色的眸子转动了一下,落在赵石脸上,这一撇之间,里面的复杂意味恐非言语能够描绘,随即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又定定落在山中那些苍翠上面,只是这次却没了焦距。
两人默默无言的一坐一立盏茶时候,赵石神色间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这一战对他来说,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几次大战中触动最大的一次,不是因为战事过于惨烈,也不是其他旁的什么,对于一直抱持着生存便是一切这种在前世已然成为人生信条的观念的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但这一战,不但他的亲信衙兵,还有那二百锋字营兵士却拿生命来维护于他,几近全军覆没,也无一人贪生退后,功名利禄在这些生命和鲜血当中全然褪色了下去,一丝茫然已在心中滋生蔓延。
这些并不能击垮他的意志,入山这些天来,正事一件也没少做,只是休息下来的时候,却要想上许多以前不会去想的东西,人都说四十而不惑,前世今世加起来也有四十多的他,由于堪称坎坷的经历以及独特的生存环境,让他的心智一直不很健全,很有些偏激的地方在的,
经了这一次,一番细想下来,虽是前世给他的痕迹很重,狠辣决绝已然深入骨髓,并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了的,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起码以前不会做的事情,现在到是想着尝试一下了。
“不用想及太多。”方一开口,还是难免有些生硬,秉承的无非是军人直截了当的做派,“你是个军人,和寻常女子不一样,脸上多条疤痕算什么?不准还是件好事,上阵杀敌还能威慑众军,要不我给你制个面具,我听说西边有个将军,因为自己长的太过清秀,每逢上阵,便带一狰狞面具,敌人见之丧胆的,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平日带着,上阵时露出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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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许诺(二)
第三百四十三章许诺(二)
听他这般乱七八糟的说着,李金花饶是心情郁结,眼光闪了闪,还是带出些笑意出来,她性格虽算不得刚强,但统军日久,鲜血淋漓的场面也见的多了,对于生死之事看的也是极开,这次虽然险死还生,又伤了容貌,自怜自伤之情是有的,但并不如众人想象般严重。
微微侧转过头来,见赵石极是认真的瞅过来,说的这些话好像并非玩笑,还见他摸了摸怀中,抽出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件黑黝黝的物什。
“这是我命寨子里的匠人打制的一副面具,粗劣的很,也只是个模子罢了,若还算满意,等回到长安,再找匠作监的那些工匠精心制作一副,你看怎么样?”
白布包裹,也看不清李金花此时的脸色,只是眉儿弯了一下,轻轻抬手接过那明显是铁制的东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这面具制作的虽确实不怎么样,许多地方还能看得见突起的铁刺,但设计的却是颇见巧思,并不是将整个脸都蒙上那种笨家伙,而是只遮半边,眼鼻口都得露出,,尽量不以多余份量,有铁环为顶,能圈在头上,这样的面具以巧匠制之,纹以雕饰,略作修改,更像是一件不错的饰物。
李金花心中微喜,喜的自然不是这区区物件了,而是对方这片心意,难道是这木鱼脑袋开窍了?她这心里到是没有寻常女子一旦遇到祸事,便怨天尤人,稍有人露出好意,便以为是可怜自己的多余心思。
眼波流转之间,已经多了许多神采出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了……不过你之前说……若是你在近处,就杀了我,怎的又救我回来?”
赵石愕然了一下,到没想都她问的是这个,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他与女子相处是极生疏地,这时头疼自是难免,想了半天。才道:“当时哪管那么多,再说,你来救我,我却杀了你,你这些部属还不得将我吃了,不过几年不见,你可是长进了不少,这些显锋军的部属到都很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