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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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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小菲好象突然领悟了什么,尖叫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之后她就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所以她来找我……怎么办?怎么办?惨了,这次辞职也躲不过去了……她跟着我,她一直跟着我——不要——不要——”她狂乱的挥着手,四处乱打。

“停下!”薛临波想按住她,却被她重重的一巴掌打的眼泪汪汪。好容易抱住她,连声安慰:“不会的!佩珊很善良,她不会吓唬我们的,就算做了鬼,她也不会吓朋友的!你要相信佩珊!”右颊上火辣辣的痛,却比不上心里那么痛。她这几句话好象起了一点作用,当然也可能是小菲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她安稳下来。

“小菲?”薛临波觉得她安稳得过分,急忙松开手,可她还是不动,眼神定定的。薛临波怕她是受刺激过度有些失常,不由轻声唤她,拿手在她眼前晃几下。

小菲又对上薛临波的眼睛,眼神非常困惑的说:“不是,还有一个人。”

小菲紧紧地皱起眉头,极力的思索着:“佩珊好象认识他——我好象也认识,谁呢?——我们一起进门——不,不是,十七楼没有门——对,是茶水间,我倒了水,然后出去——他是谁呢?”她紧张的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十七楼的同事吧。”薛临波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让她先把恐惧搁在一旁,便出言鼓励她。但小菲却困惑地摇头说:“不是,我觉得他不是市场部的职员,好象也不是销售那边——可是,如果不是十七楼的人,我怎么会认识呢?”

“那——他们说什么?”

“什么——宣传——”小菲突然一激灵,似乎从梦中惊醒,眼神又开始慌乱,“不行!不管怎样,我都要辞职的!薛小姐,我真的很怕啊!”

薛临波连忙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你不知道吧,公司已经请了很厉害的法师来驱鬼了。”

小菲抬起一双泪眼:“真的?那,那佩珊不是很可怜?她死的那么冤枉,现在还要驱赶她——薛小姐,我很怕她,可我也不想她那么可怜……”

薛临波迅速往天花板上看,她怕自己的眼泪会涌出。她拥紧这个女孩,想起李克俭所说的话。“——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非常可爱,让人情不自禁”,她惊讶于李克俭丝毫不刻意划清界限的言辞,直到此刻方才明了。

十三

三清先生的大驾在礼拜天一早降临。虽然张创世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姿态,却也不好在几百员工面前公然搞这些事情。因此迎接他的只有少数的高层和各部门的资深人员。三清先生今天穿了一袭淡黄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颌下微髯,手里拿着一个青色布包,很有“古意”。薛临波厌恶的看着他,又想起兰若寺的老方丈,虽然老和尚很不起眼,却比这个神神叨叨的三清先生亲切多了。他和薛临波握手,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她。薛临波闭闭眼睛,提醒自己不要把他踢出门去。

她是踢他不出的。三清先生对张创世耳语几句,张创世便吩咐关门,鼎天大厦的正门边门一瞬间全部关死。本来就是阴天,鼎天大厦越发的阴森了。

“真是有劳叔叔了。”张创世满脸堆笑,一边引着他走向电梯,好象看到救星一样。薛临波很清楚的听到附近的张荣贵“嗤”了一声,无端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好说好说。世侄不用客气。”三清先生客气几句,突然又大发感慨,“想当年这大厦是我与有贵兄亲自勘察过的,乃一块宝地啊!你那日说里面不干净我还不信,今日一走进来,果然有阴森之气啊!不过短短六载,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薛临波忍了又忍,才没有和张荣贵一样“嗤”出来。听着他们谈论不休,薛临波想,假如霍炎在这里会出现什么情况?他在墓地戏弄警察,在兰若寺和方丈斗法,翻车时救人,现在,他看见三清先生在这里装神弄鬼,他会怎样?……

电梯轰然达到十七楼,各人脸上都有紧张之色,薛临波冷冷一笑,率先走进去。

市场部和销售部之间并没有明显的间隔,只是有两个指示牌分别标注,薛临波的办公室靠近销售部一边,大玻璃窗令外面的一切一览无余。十七楼是整座鼎天大厦最繁忙的地方,并且与其他部门不同,十七楼的职员都是轮休制度,不用说白天,就是晚上人声鼎沸也是常有的,象现在大白天空无一人,这种情况在薛临波印象中似乎还是第一次。

薛临波喜欢这里,并不整洁,却有种凌乱的秩序。她喜欢在偶尔的闲暇之中看外面忙碌的众人,充满旺盛的生机和昂扬的斗志。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不会觉得茫然——是的,茫然,在某一时间,通常是最热闹的场合,最繁华的地方,薛临波会无故的茫然,不明白自己这样拼命努力都是为了什么,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尤其是近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霍炎是怎么说的?生命的意义——至少,霍炎还曾经领悟过何谓自然,那么她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有煞气!”三清先生的惊呼让薛临波回神,大家都一脸惶恐的等三清先生说下去。

他见众人都看过来,于是清清嗓子,说:“此处有很浓重的煞气啊!”他踱了几步,在茶水间门口停下,掐着指头计算,口中念念有词。半晌,长叹一声道:“果然果然!我说为什么风水宝地变成如今模样,都是这股煞气作祟!”他把目光投向薛临波,很期待的样子。

他想看见什么?尖叫?晕倒?六神无主顶礼膜拜?薛临波眼睛一扫,周围的人也都很期待的想看她的反应,她冷眸微眯,凌厉的目光直逼三清先生,口中却只是凉凉地说:“很有意思,然后呢?”

三清先生悄悄转移视线:“薛小姐你有所不知,这煞气很是厉害,乃多年积怨所致——如张世侄所言,孙小姐是冤死,她的魂魄被煞气牵制,不能安心离去。这就是症结所在。”

那煞气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薛临波眉头微蹙,不等她发问有一个声音先替她说了,三清先生大概更愿意听到这样惶恐的声音吧,薛临波不无讽刺。他果然呵呵一笑,手揪着下巴上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此乃天机,我等凡人不便知晓。不过——”他看了看大家,很亲切地安慰,“也不必太过恐慌,我自有处置的办法。”说必,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大家凑过去一看,是一面铜镜,和三清先生一样,很有古意。

“把此镜悬在门上,便会镇压煞气。”他递出去,直指薛临波的方向。众目睽睽,她也不好不拿。

还以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是老套。薛临波接过铜镜,不免觉得三清先生很没创意。这是什么?照妖镜吗?镜上錾着一些古怪的文字,大概是咒语。薛临波往镜中细看,不由一惊。往日跟观潮学过一些鉴别古物的方法,她看出这铜镜确实有些年头,只是没想到镜面如此清晰,纤毫可见。是新磨过吗?先今还有人懂得磨镜?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清晰则清晰,似乎有点变形,自己的脸在里面煞是古怪,眼窝太深,嘴巴太红,很有几分凄厉之色,她看着看着,没来由一阵胆寒。慌张的抬头,又碰上了三清先生兴致盎然的眼神。他到底想看到什么?薛临波简直恨透了这个自作聪明的老头。

“悬在这里就行了。”三清先生笑眯眯地往上一指,视线不离薛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