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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他老大是谁?”

“这个我真不清楚,圈子里的人就知道他的外号叫“乔四”,真人谁也没看见过。”丁磊抬手抹抹鼻涕,眼睛直勾勾盯着老赵。看他的样子,不像在撒谎。

“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糊涂?说吧,都说出来对你有好处。”

“真的不知道,我对天发誓。”犯人一听老赵这么说,顿时急了,举起手指对着天棚一通比划。

“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张牙舞爪的。你对外星人发誓得了呗,欠收拾!”管教干部呵斥道。管教说话真幽默,和外星人都联系上了。刚才我和老赵去办公室找他,他的桌子上有本《飞碟探索》杂志,我琢磨着,他平时对宇宙探索一定很感兴趣。

老赵掐灭手里的烟头,继续问:“那么,你和同伙到和兴小区偷东西,是谁派你去的?”

“没谁派我去啊,我们不知道那房子出过人命。早知道的话,谁还敢去啊?屋子里啥也没有,只在阳台上找到个破铁盒子,我当时以为是个古董,后来怎么看都不像,就随手扔到垃圾箱里了。”

“后来呢?”

“那还有后来啊,刚走出小区就被人抓住了。”丁磊说着居然苦笑了一下,接着话头说:“那个抓我的老头以前肯定练过武术,我还没跑出100米呢,就被他按住了。不信你问黑子,他跑得比我还慢。”

管教干部在一旁解释说:黑子是他的同伙,被抓的时候掉到马葫芦里了,摔成了重伤,在看守所的医院呢,要不要去看看?

老赵说:行,一会儿去。

审讯丁磊没用十五分钟就结束了,老赵和我都觉得挺没意思的。出了审讯室,管教干部带我们去了一楼的看守所医院。那个倒霉的同案犯黑子在房间里四仰八叉地躺着呢,他的大腿被吊在支架上,大半拉儿脑袋缠着纱布。老赵简单问了几句,黑子一问三不知。说老实话,这个犯罪嫌疑人纯粹是个蠢贼,第一次盗窃就摔成这样了。他到城里的建筑公司做小工刚两个多月,因为包工头欠钱跑了,他就琢磨着偷点钱回家。没成想,他刚作案就被逮个正着,还摔了个半死。

老赵在身后捅捅我,悄悄说:他是个从犯,别问了,他啥也不知道。

出了监区,老赵和管教干部在路上互相客气了几句,就拉着我上了汽车。上车后,老赵一反常态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让我开车。看来,他真的太累了。他平时不给我开车的机会,嫌我技术差。我开车还没到半年呢,刚会开车很上瘾,还特别爱开,他就是不给机会。

扭动钥匙门,我脚下一用力,吉普车“噌”的一家伙窜出老远,把老赵吓得几乎在车里站起来了。

“你怎么开的车?”他怒气冲冲地喊道。

“呵呵,一使劲儿油门给多了。对不起,老赵。”我和他一再道歉。老赵发火的时候,千万不能顶撞,他的炮仗脾气,我可惹不起。老赵最近火气很旺,这不能怪他。案子到了山重水复的地步,眼前的线索如一团烂麻,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就是神仙也会心急如焚的,更不用说性情刚烈的老赵了。

俗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我和老赵一筹莫展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机。

佟剑锋打电话找到老赵,告诉他和我下午两点去开会。老赵二话没说,开车先赶到了市局。我是最后到会议室的,中午陪柳晓菲去商场买衣服,没听见手机响铃,下午吃饭才看见小佟留的短信息。没办法,我只好先走了,把柳晓菲一个人扔在麦当劳餐厅。她看我匆匆忙忙要走,很不高兴,但是脸上没表露出来,还叮嘱我说:工作要紧,别耽搁你的正事。说完,还冲我笑了笑,她的笑容很不自然,非常的不自然。

我赶到市局时,会议刚开始。张处长在交代案情,他首先介绍了在座的几位同志,还着重介绍了一个新来的干警。那个干警是个女的,二十一二岁吧,原来在警校读研究生,刚分到基层锻炼。她坐在船型桌的左前方,我只能看见她的侧影,齐耳短发,很干练,叫的名字也很特别,洛兵,听名字很像男孩子。忽然,我想起央视开心词典的名牌主持人王小丫来,她的样子和王小丫简直太像了,整个儿是一个盗版。

我正胡思乱想呢,张处长已经切入正题了。

张处长示意佟剑锋打开投影仪,灰白的墙上出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张处长说:“大家请看,这把裁纸刀是犯罪嫌疑人丁学勤交代的凶器,昨天检验室的同志做了最终的检测,发现上面的指纹有些异样。大家知道,东子比丁学勤的个子要高,而东子脖子上的伤口是由下而上的,在脖子右侧。如果两个人对面站着,伤口应该是脖子的左侧,由上而下才对。”

我插嘴说:“能不能有这种可能?丁学勤把东子按在身体下面实施的犯罪行为呢?这样就可以解释通了。”

张处长笑着说:“小李说的对,我们也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刀子上的指纹也十分奇怪。检验室的报告表明,刀子上面的指纹很清晰,而疑点恰恰就在这里。用裁纸刀割脖子的作用力是向后的,根据力学原理,刀上的指纹也应该作用力向后, 就是说留在刀上的指纹是扭曲的。然而,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是,那些指纹没有扭曲。凭这一点可以看出,死者很可能不是丁学勤杀的,他只是个替身,真正的杀手还在逍遥法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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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小李、小佟,还有新来的洛兵,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把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查到什么和案子有牵连,都可以同时介入,会后我去省厅调一些侦察设备过来,辅助你们工作。老赵、小李,你们在基层工作,有些情况要比我们熟悉,好好干吧。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一件事,我要向大家汇报一下。”小佟在旁边说。

“好,你说吧。”张处长端起茶杯,发现里面的水早被自己喝光了。我站起身想去给他倒水,那个叫洛兵的小女警比我动作还要快,拎起暖瓶先去了。她倒水的动作挺专业的,新来的同志想进步,就要把上级领导维护住。女人的心都细,她在放下杯子时,还优雅地朝张处长点点头。瞧她的动作真够细致的,比我们这帮男人的心思细致多了。洛兵绕过桌子往回走,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儿,细细的柳叶眉,一双杏核眼,嘴唇的两端微微翘起,藏着笑。我的目光继续往下溜达,在她的胸部停下来,还没看清楚呢,她就转身坐下来了。

“嗯,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很漂亮。”我自言自语地说。

“你又溜号了。听人家说案情。”看我走神,老赵不耐烦地用钢笔敲在我的手上,提醒说。他用力太大,把我的手都敲麻了。

佟剑锋说话的语速比较慢,声调却不低,站在会议室大门外都能听得到。

“昨天李凯交给我一个和案情有关的铁盒子,我找文物专家鉴定过,原来是个罕见的日本古董,文物界的玩家们管它叫半岛铁盒,目前全世界仅发现七个,十分珍贵。半岛铁盒最早出现在日本的琉球半岛,由当地工匠制造,初步估计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铁盒底部雕刻的日文铭文翻译过来是这样的———尘归尘,土归土,灰归灰。落款名戳是田中俊树,字迹比较清晰。这个铁盒子的主人很可能出自日本的贵族世家,用铁盒装金银珠宝下葬用的。另外,我们还从盒子里找到了一些残留物有MDMA摇头丸成分,远远超过500的法定标准值。既然铁盒子在东子家的花池里发现,很明显,东子在死以前涉嫌贩卖毒品。根据盒子的容量计算,不会少于3千克。这么高纯度的毒品来源是什么地方?东子又是怎么拿到的?这些疑点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小佟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个领导了,几件事放在一起说,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东子在死之前,去云南昆明办画展,能不能是在那里拿到的?”我忽然想起来了,东子以前经常跑到广西漓江一带采风,每次只要一回来,就好像特别有钱,能不能和他贩卖毒品有关系呢。

老赵真能沉住气,他一直靠在椅子上听着,看着他木然的表情,任凭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