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慢慢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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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司机就更乐了,“你小子真挺有意思。”

翁上元上了车,司机说:“你以后别让孩子这么截车,压死一个,是怨我怨你?”

“这没以后了,他都快成我爹了!”翁上元说。

回到后岭,翁大元闭门读书,不问茶饭。

刘淑芳说:“大元,别这么用功,把脑子使坏了,就成傻子了。”

“成傻子好,不知冷不知热,不知苦不知乐,也不知谁是爹谁是娘,倒也快活了!”翁大元说。

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就有了议论,说翁大元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炮仗不大,响儿不小;人家公社学校里的科班学生都考不上县城的中学,甭说他一天书没念过的一个土崽子。

刘淑芳听了,怕翁大元考不上真的疯了,就提前给翁大元泼冷水。“大元,考上就考,考不上就拉倒,咱比不了岭外的学生。”

翁大元气哼哼地说:“要不后岭人好不了,还没咋样,就认为人家是人脑子,自家就是猪脑子,就当猪吧!”

“你可别把人得罪苦了。”刘淑芳说。

“是他们把我得罪了。”翁大元说。

春天抢种,队里给高工分。刘淑芳叫翁大元先搁几天书,帮助挣几天工分。翁大元说:“你也就认得工分,工分能给你带来个啥?”刘淑芳说:“你是农民,不挣工分你吃啥?”翁大元急了,“娘,我跟你打个保票,你就安心让我读书;要是考上了,也给你挣了脸面;要是考不上,我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拚命给你挣工分,累死无怨!”

“这孩子脾气忒大,由他去吧。”刘淑芳对旁人说。

“狗日的!她也就是我娘!”翁大元心里说。

该考试了,翁大元对他爹说:“爹,咱们走吧。”

“走

“这次多带几个钱。”

“你抠抠鸡屁股还有蛋没有?”

翁大元抠了抠鸡屁股,“还真有一个蛋。”

“那就等它下了再走。”

终于等到蛋下来,到村里的代销点卖了六分钱。爷儿俩的行囊就多了两个火烧钱。

到了考场门外,“儿子,就看你的了。”翁上元说。

“你一边儿蹲着去吧,别烦我。”翁大元说。

进到考场坐定了,来了监考老师,竟是一个像南先生一样戴眼镜的男老师。“真他娘的倒霉,又碰到一个戴眼镜的!”

“翁大元,哪位是翁大元?”眼镜问。

“干啥?我就是。”翁大元不耐烦地说。

“你是个特考生,要好好考。”眼镜说。

翁大元没搭理他。

长长的卷子摊在眼前,翁大元晕了:能(尸求)的答好么?他淋下汗来。他朝窗外睃了一眼,见他的爹蹲在院中的大柿树下,大口大口地抽旱烟。他爹也看见了他,伸长了脖子,涎笑着朝他点头。

“他多可怜啊!”翁大元心里说。

他的笔就戳到了卷子上。啃过一道题再啃一道题,就像捏死了一只蚂蚁,又捏死了一只蚂蚁。横竖就这样了,不是你捏死我,就是我捏死你了。心情倒镇定下来。

眼镜竟踅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不走了。

翁大元心里厌烦极了,手下的笔也开始不听使唤。眼镜低低地说一声,“别着急,有的是时间。”便又走了。不管怎样,求求你,你就别再来了!翁大元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