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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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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我真希望没有人认领才好哩。”戈蒂埃尔接着说道。

“啊,上帝呀!”阿妮斯突然叫了起来。“沿着河边往下走,紧挨着主教大人府邸,那小巷的底里有座育婴堂,说不定人家会把这小妖怪送去给那些可怜的奶妈喂养的!换上我,我宁愿喂养吸血鬼呐。”

“可怜的艾尔姆,瞧您多么天真!”雅娜接着说。“难道您没有看出来,这个小怪物起码四岁了,对您的奶头才不会像对烤肉叉子那么有胃口哩。”

事实上,“这个小妖怪”(就是我们,也难以给予别的称呼)确实不是初生的婴儿。这是一小堆肉体,形状非常分明,蠕动也十分有力,裹在一个印有当时任巴黎主教的吉约姆·夏蒂埃大人姓名缩写的麻袋里,脑袋伸在麻袋外面。这个脑袋,怪里怪气的,只见一头浓密的棕发,一只眼睛,一张嘴巴,几颗牙齿。眼睛泪汪汪,嘴巴哇哇叫,牙齿看上去只想咬人。整个这一切在麻袋里拼命挣扎,把周围不断扩大、不断更新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①兰斯和巴黎当时都是子爵采邑。

殷富的贵妇阿洛伊丝·德·贡德洛里埃夫人,头饰金角上拖着一条长长的纱巾,手牵着一个六岁左右的漂亮女孩,正路过这里,遂在木床前停了下来,把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端详了好一会儿,而她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百合花·德·贡德洛里埃,满身绫罗绸缎,用美丽的手指头指着木床上常年挂着的木牌子,拼读着上面的字:弃婴。

“说真的,我本来以为这里只陈列真正的小孩呢!”贵夫人厌恶地扭过头去,说道。

话音一落,随即转过身去,同时往铜盆里扔下一枚弗洛

林银币①

,落在小钱币中间直响,埃田纳-奥德里小教堂的那几个可怜的老修女一看,眼睛睁得老大。

过了片刻,王上的枢密官、庄重而博学的罗贝尔·米斯特里科尔打从这里经过,他一只胳膊挟着一大本弥撒书,另只胳膊挽着他妻子吉勒梅特·梅蕾斯命妇,这样他两边各有一个调节者:一个是调节精神的,另一个是调节物质的。

“弃婴!看来是被遗弃在冥河岸边上的!”

枢密官在仔细察看了那东西后说道。

“只看见他有一只眼睛,另只眼睛上长着疣子。”吉勒梅特命妇提醒说。

“那不是疣子,而是一个卵,里面藏着跟他一个模样的另一个魔鬼,那里面又有一个卵,卵里又有一个魔鬼,依此类推,无穷无尽。”罗贝尔·米斯特里科尔接着说道。

①弗洛林银币:古代佛罗伦萨的币名。

“您怎么知道呢?”吉勒梅特·梅蕾斯问道。

“我一看就知道了。”枢密官应道。

“枢密官大人,您看这个所谓弃婴预兆着什么?”戈榭尔问道。

“灭顶之祸。”米斯特里科尔应道。

“啊!我的上帝!”听众中有个老太婆说道,“由于这个孽障,去年瘟疫横行,现在听说英国人就要在阿尔弗勒大批登陆了。”

“这样,王后九月也许来不了巴黎啦。”另个老太婆接岔道。“生意已经糟透了。”

“我的意见是,”雅娜·德·塔尔姆叫道,“巴黎的百姓最好是让这个小巫师挺尸在柴堆上,而不是在木板上。”

“在熊熊燃烧的柴堆上。”又有个老太婆补充道。

“那样做会更稳妥些。”米斯特里科尔说道。

有个年轻神甫站在一旁有好一会儿了,听着奥德里小教堂几个修女的议论和枢密官的训示。此人面容严肃,额门宽阔,目光深邃,不声不响地拨开人群挤向前去,仔细瞅了瞅小巫师,伸出手去护住他。此人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所有的虔婆都已经沉醉在替熊熊燃烧的美妙柴堆拍马溜须了。

“这孩子我收养了。”神甫说。

他用袈裟一裹,把孩子抱走了。观众茫然地望着他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他走进那道当时从教堂通往隐修院的红门,随即无影无踪了。

开头一阵惊愕过去之后,雅娜·德·塔尔姆咬着戈蒂埃尔的耳朵说:

“嬷嬷,我早就跟您说过,这个年轻的教士克洛德·弗罗洛先生是个巫师。”

第四卷 第02章 克洛德·弗罗洛

确实,克洛德·弗罗洛并非平庸之辈。

上个世纪,人们通常唐突地把中产家族笼统称为上等市民阶层或小贵族。克洛德便是出身于这样的一个中产家族。这个家族从帕克莱兄弟继承了蒂尔夏普采邑,这个采邑原属于巴黎主教所有,为了采邑上的二十一幢房屋,十三世纪时在教会法庭争讼不休。如今作为该采邑的拥有者,克洛德·弗罗洛是巴黎及各城关有权享有年贡的七乘二十加一①位领主之一,因此他的姓名长期都以这种身份登记在田园圣马丁教堂的档案中,排列在弗朗索瓦·雷兹君的唐加维尔公馆和图尔学院之间②。

克洛德·弗罗洛早在儿时,就由父母作主,决定献身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