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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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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第1页)

那巡检老爷晕头转向的根本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脸肿得像猪头一样,闭着眼睛双我?殴打朝廷命官,你们这些刁民造反、造反了”

原来他整张脸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并没有看清秦林。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秦林冷笑着把一件东西凑到巡检眼前。

巡检老爷用手指头扒开肿胀的眼皮,只看了一下就从地上蹦起来,然后又迅捷无伦的跪下去,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糊涂,冲撞了长官的虎威,小的有眼无珠……”

秦林给他看的便是腰间那块黄杨木腰牌,上面刻着七个字:锦衣卫百户秦林。这七个字就像某种魔咒,顷刻间抽掉了巡检的全部精气神,使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家伙,立刻就变成了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百户是正六品,巡检是从九品,品级上就差着老远,更何况一个是天子亲军锦衣卫,一个是不入流的巡检司?莫说打几个巴掌,就算弄死他也不比捏死只蚂蚁费事。

那些个乡民们哪儿见过这阵势?他们连知州、知县都没见过,看到捕快衙役下乡都觉得战战兢兢,心目中巡检老爷就算顶大的官儿了,所以刚才巡检叫出“造反”二字,哪怕天大的火气也不敢有所举动。

但现在这位年轻的官员,劈得不成人形,巡检还得朝他磕头,人家得是多大的官儿?

“这、这莫不是戏文上唱的八府巡按到了?天开眼啊……”

老乡农巍巍颤颤的朝着秦林下拜,涕泪交流:“青天大老爷,可盼到您来啦”

乡民们跟着跪了一地,齐刷刷的朝秦林磕头。

“老人家,使不得”秦林一边搀扶被称作三叔公的老乡农,一边感叹老百姓的纯朴善良,只要做官的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哪怕受的委屈再大也闭口不提,只念着你的好。

江家三兄妹在旁边看着,大哥江敬有些不以为然,觉得秦林的行为太粗鲁了点,亲自动人未免有失官体,三哥江懋则跃跃欲试,恨不得在台阶上被众乡民叫做青天大老爷的是自己才好。

江紫红艳的嘴唇紧紧抿着,斜飞入鬓的长眉微蹙,深邃明净如夜空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分外迷离,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秦林听乡民们七嘴八舌的诉说委屈,他双手往下虚按:“各位,大家一块说,本官也听不清楚,让这位三叔公代表你们和本官说,好不好?”

众乡农齐声叫好,三叔公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近来湖广好几处州府都在办一条鞭法,官府说这么些年开垦新田地、旧田地被水淹山崩等造成变迁,已不能作准,要大规模的清量田亩,编造新的鱼鳞册页,以后交税就按新的来。

可本州书吏清量田亩的时候并不公正,像大地主的田地就往少了计量,三千亩只计成二千五,上好水田计成荒僻劣地;而普通乡农的土地就往多了计量,明明只有分就要计做一亩,刚好一亩计成一亩二,甚至坟地、荒山都被计成田亩。

将来征税就要按这新的鱼鳞册页来,乡民凭空被多计了许多田地,将来得交多少税赋?因此人人心头不服,相约来巡检司衙门找那书吏讲道理,没成想巡检老爷一味袒护,反而诬陷他们造反。

秦林听得这些登时火上心头,面上却是不显喜怒,对众乡民道:“本官是过路官,但锦衣卫有访查奸邪的职权,本官和你们武昌府张公鱼张府尊是莫逆之交,便代他暂时办理此案”

说着秦林自己也觉得好笑,张公鱼这么个颟顸糊涂的家伙,每次都有秦爷我替他把疑难案件办了,也不知此人走的什么狗屎运?

秦林一声令下,牛大力和韩飞廉凶神恶煞的走上来,不由分说就把巡检老爷捆了起来;然后他才高举黄杨木腰牌命令众土兵:“本官乃实授锦衣卫南京千户所正六品百户,散阶昭信校尉,特旨赏授飞骑尉秦林是也本司巡检已被拿下,你们悉听本官调遣”

土兵们也听不懂秦林那一串官衔,只知道他比巡检老爷大得多就是了,齐齐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表示完全服从指挥。

秦林便命令土兵把几个弄虚作假、徇私枉法的书办抓起来。

这两个兴国州户房的书吏,躲在巡检衙门里面,见势不对就想从后院爬墙溜走,还没来得及就被熟悉地形的土兵们抓住了,带到秦林跟前。

两名书办都是非经制吏,穿着吏员特有的服装——黑色的直裰,腰系儒绦,脚踏官靴,头顶是前高后低的方帽子,帽子两边还有对小翅,但比官员乌纱帽的帽翅小得多。

在公门中混得久了,两人都知道想和锦衣卫打马虎眼是找死,所以见到秦林就跪下乒乒乓乓的磕头:“小的瞎了狗眼,不该收了苟大户的钱财就把他的田地量少,求大人高抬贵手,法外施恩”

秦林板着脸问道:“把苟大户的田地量少便也罢了,为何要把众乡农的量多?”

两名书吏对视一眼,一个劲儿的磕头,就是不回话。

秦林朝韩飞廉打个手势。

韩飞廉卷起袖子就往前走,嘴里冷笑着说:“可笑好生问着不说,非得打着才说?北镇抚司传下的十八套刑,就是十八层地狱,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两把骨头,又能熬到第几层?”

北镇抚司四个字,实有止小儿夜啼的威力,两名书办立刻身不由己的打着寒噤,没奈何,只得哭丧着脸说了实情:

“老爷不要打,小的有啥说啥,实在不是小的故意坑陷乡农,只因本州钱谷老夫子叮嘱了,知州大老爷要过‘考成法’,税赋收低了便要贬官,是以税赋总额不能比以前降低,我们只好把苟大户减少的田亩,加在众乡农头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