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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兵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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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说到这里,他开始有些激动。他又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接着说。

“如果以前我有哪些对不住大家的地方,我现在向大家郑重道歉。我不希望,因为对我,或对我们连的其它领导有意见,而损毁你们个人的荣誉,损毁我们全连的荣誉。我希望大家应象珍爱自己生命一样,珍惜自己的荣誉,更要珍惜我们全连的荣誉。”

说完,他郑重地向全连官兵,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席说,说得大家心里沉甸甸的,全连鸦雀无声。

“嗨!这么沉闷着干哈?”王副连长笑嘻嘻地出来打圆场了。“这是高兴事,应该高兴才对。来,唱个歌,大家欢庆欢庆。咳、咳……我这破锣嗓子,大家不要笑。我起个头,背上了那个行装……预备——唱!”

“背上了拉固(那个)行装,扛起拉固(那个)枪——!雄壮的拉固(那个)队伍,浩浩荡荡……”

全连又齐吼起了苏北腔。吼着底气十足,高亢嘹亮,声震四方……

这段隧道的地质情况确实复杂。进洞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难关。这一段目前全是松软的风化石,放炮后,掌子面垮塌了一大片。洞顶像个筛子,安全员进去,用钢钎向上一捅,“哗啦”,就掉下一大堆碎石。再一捅,“哗啦”,又是一大片。安全员心里有点发毛,这捅到何时才算完呢?何况他个子矮,手中的钢钎已探不到顶了。

连长见状,命个子较高的三班长于群上。于群是个胆小鬼,腿肚子哆嗦着,战战兢兢地手持钢钎上去捅。一捅“哗啦”又掉下一大片。此时他站在角度已几乎与洞顶垂直,很容易被掉下的石块伤及。果然,一些小石块落在了他的身上、腿上。吓得于群“妈呀”一声,急往外跑。气得连长一把从于群手中夺过钢钎,亲自上前。

连长上前仔细观察,见洞顶已成了锅底形,若再捅成个倒漏斗状,相对就会稳定些。奈手中钢钎的长度已不够。他急中生智,命人去洞外找根长杉杆来捅。这样人离洞顶较远,也就较安全。

连长手持杉杆上前捅时,于群又讨好凑上前来,要换连长。被连长一声厉喝,断了回去。此时确实是跟前人越少越安全。连长头戴安全帽,捅得十分仔细。直到上面成了倒漏斗状,再也捅不下石块时,连长命令赶快支排架。并命安全员,眼不许眨地观察洞顶。排架很快支起来了,再快塞备顶柴。这次备顶柴的用量,足有往日的三倍。落下的石渣石块,也几乎是往日的三倍。此时也快到交接班时间了。

“弟兄们,我看咱们今天不能按时下班了。如果咱们走了,下一班的弟兄,六个小时恐怕也出不完这堆渣。这样势必影响我连的工程进度。我建议,咱们一直干到出完渣再下班,大家意下如何?”

“干!”“没说的!”“干……”

连长一看,部下情绪蛮高,心中很高兴,说:“还等什么?动手吧!”

此时下一班来接班了。一看连长带着上班干得正欢,二话不说,上去就抢着干。你扒累了换他,他端累了换你,大家争先恐后,一直保持着高效率。四个小时,这堆渣总算出完了。连长看看手表,打眼放炮的时间还够。这才直了直打腰,向接班的王副连长叮咛了几句,这才回去睡觉。屈指算来,这天他整整干了十多个小时没休息。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学兵二连遇到的,都是这种情况。好在四位连首长每人跟定一个轮班,并且约定,活不干完绝不下班,直到和下一轮班共同把活干完,这才保持了正常的掘进速度。但半个月干下来,四位连首长都熬红了眼,全连学兵也都疲惫不堪。连长心中开始担忧,长此下去,能撑得住吗?王副连长毕竟老道。他也看出了这样的弊端。他知道,像这样下去,肯定不会长久,只会拖垮整个连队。于是,他向连长提出了建议:

“我说连长老兄,这样下去,不是长久这计。我提个建议,你看行不行。我的意思,把咱连那些所谓的‘赖子’们,组成一支青年突击队,由我来率领。平时可以休息,可以玩,但关键时刻,必须给我上,把任务突击拿下。而你呢,负责全盘,就不要跟班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去风枪班,跟他们多研究研究打炮眼的角度,深度以及放炮的顺序。你是知识分子,研究这个肯定在行。而指导员负责的政治思想工作和魏副连长主管的后勤保障工作,目前都很重要,所以我看,他俩也不要跟班了。只要有我领的这支青年突击队,随时可以排除任何艰难险阻。正常的轮班作业,有几位排长负责,就可以了。你看呢?”

连长一听,心里顿时豁亮。激动得一把拉住王副连长的手,连说:“谢谢!谢谢!谢谢你的指点,咱就这么办!”

“扯淡!”王副连长一把甩开连长的手,“咱弟兄俩谁跟谁?还用说个谢字?”

王副连长的这招真管用。工程进度丝毫没有减慢,而连长、指导员以及全连学兵都感到轻松了许多。王副连长对付这些“赖子”们也真有办法,平时他和这些小伙子称兄道弟,抽烟喝酒扯闲淡,到了关键时刻,就吆喝着他们上。小伙子们吃饱喝足攒够了精神,突击起来,“嗷嗷”叫着比谁都干得欢。干完了再抽烟喝酒扯闲淡,小伙子们心情还很舒坦。

连长听从王副连长的指点,没事就去风枪班,和风枪手们反复研究、试验打炮眼的角度、深度以及点炮的方位、顺序。跟了风枪班几天,连长已到了痴迷的程度,甚至吃饭、睡觉,都在想着如何打炮眼。

这天一早,他又跟风枪班去掌子面作业。进去的时候,见渣已出完,正在支排架。奇怪的是,这边支排架,那边安全员却在用钢钎对着洞顶戳戳点点。按操作规程,这是不允许的。他过去一看,原来洞顶有块足超过一立方米的巨石,与山体有明显的裂缝。但无论你怎么撬,都纹丝不动。于是,六班长王国栋决定,不管它,支排架。可安全员毛玉柱不放心,仍在戳穿戳点点。连长接过毛玉柱手中的钢钎,插在岩石缝中,使劲别了别,确实纹丝不动。他换了个方位又别,仍感觉不到松动。他绷紧的心,稍稍有些松懈,但他心里明白,这块巨石一旦落下,下面的排架根本支撑不住。可现在又无再好的办法,任务这么紧,不能为这块巨石再耽搁。于是,他命令毛玉柱,密切观察这块巨石的细微动向。他则和风枪手们开始打炮眼。

一进入工作状态,人就忘了危险。加之风枪噪音巨大,连长和风枪手们全神贯注于不同角度的试验。打着打着,就把头顶上那块巨石给忘了。

毛玉柱照着手电筒,眼不眨地观察着那块巨石的一切动向。突然,他发现那块巨石似在轻微的晃动,以为眼花了。再仔细看时,已听到巨石压迫备顶柴的细微响声。他急忙呼喊,已来不及了。“咔嚓”一声脆响,巨石的这头已落地,巨石的那头压着折断的圆木支架,像一张巨型床板,向掌子面拍去。巨石压堵了风管水管,掌子面上顿时一片寂静。寂静的洞内只听到毛玉柱撕心裂肺的呼喊:“连长——!连长——!连……”

狭窄的坑道,如扩音器般,将他的哭喊放大,传出。守在洞口的出渣班,闻声蜂涌赶来,一看到巨石和巨石落地的方位,顿时都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谁都可以想象,连长和几位风枪手被拍成肉泥的惨相。

六班长王国栋,壮着胆子,分开人群,从巨石边的缝隙钻过去,用手电一照,他的心放下了。

原来,断开的木支架延缓了巨石这头的下落速度;坑道的狭窄又使巨石那头砥在了掌子面上。假若没这两个偶然因素,连长和几个风枪手早被拍成了肉泥。

此时几位正紧靠掌子面壁立着,似还没有从惊魄中清醒。据王国栋后来叙述,头戴安全帽又戴着眼镜的连长,当时的模样,活像某电影中,进村扫荡的日军队长龟田或松井。

不过,也正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句俗语。

经历了这次不死的劫难,终于穿越了这段特别复杂的地质地段,掘进速度开始加快,全连轮班作业也趋于正常。在正常情况下,起码两个轮班能放三次炮,掘 进的平均速度已接近全团最高记录。但就是未能赶上或超过。

由于轮班作业趋于正常,青年突击队的突击任务相应就减少了。饭饱生余事。何况突击队任务少,照顾他们的特殊吃喝也相应减少。也不知他们是怀念突击干活时的高昂激情,还是贪恋大吃大喝时的豪情狂欢。总之,以往这些被视为爱偷懒的“赖子”,这些日子反倒积极请战。于是,王副连长又想出了怪招。

一天午饭后,王副连长神秘兮兮地问:“哎,连长老兄,想不想放颗卫星?”

“卫星?放什么卫星?”连长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嗨!都说你老兄脑瓜子灵,怎么连放卫星都不懂?就是突破全团最高记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