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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江山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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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至此,在周廷儒的背后操作下、在温体仁的认真执行下,二人的政治对手基本一扫而光。大明帝国的江山也被朱由检和两个浑蛋送上了不归之路。

在周延儒和温体仁所操纵的“诛袁灭龙”把戏中,温起到了急先锋的作用,而周则多少有些暧昧。从这一点我们也可以看出,作为周延儒来讲,他肯定看出“诛袁灭龙”这件事将来恐有翻案之虞,所以不愿意过多掺和。但干掉钱龙锡对他则是大大有利,他自然不会有什么阻拦的举动。同样我们还可以这样猜测,在周延儒心里其实也很明白,他和温体仁干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从狙击钱谦益开始,他就不在前头冲锋陷阵,而是巧妙地把温体仁推到了斗争的第一线,这样一来,表面上自己就和许多事情都脱了干系。这一招用得很漂亮,既打击了敌人又保护了自己,实在是集天下无耻之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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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奈何江山唱晚(31)

至于此时的帝国元首朱由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对袁钱二人下了毒手。作为一个偌大帝国的政治首领,如此偏听偏信,实在是奇迹。如果真要琢磨一下的话,那么可能性只有三种,一,他是一个弱智,分不清好坏;二,他就是想干掉袁崇焕;三,他既是弱智又想干掉袁督师。

仔细思索这段历史,我们可以看出,在温、周二人的崛起过程中,朱由检作为帝国的最高元首,丝毫没有判断能力,行事褊狭、手段太毒。这也直接体现出他性格之中的阴暗面!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说开始时,他迅速地干掉魏忠贤还算出手迅速、明视果断,那么此时他诛杀袁崇焕、赶走钱龙锡就只能用幼稚和多疑来形容了。这种性格上的污点慢慢地扩散,最终导致他用人的幼稚、施政的盲目。试问,这样一个性格阴鸷的皇帝,他不亡国谁亡国?

三 杀袁之后,分道扬镳

奸党分裂,温体仁大败周延儒

在明朝末期的政治舞台上,温体仁和周延儒堪称浑蛋,同时也堪称明星。两个人都是城府很深的角色,周延儒明处一套背里一套,好似墙头草,做坏事的同时,非常注意遮掩自己,一边和阉党集团勾结,一边又不断地对东林党人献媚,以至后世也还有人说他好话。而温体仁呢,他只讨好皇帝,装作孤立无援骗取朱由检的信任,内里却是机锋刺骨的一个人,把能做的坏事基本做绝了。两个人干掉拦路虎之后,周延儒当仁不让升为首辅。此时在他眼里,自己已经登上内阁的制高点,而与自己政见不合的人也清理一空,但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自己的政治密友温体仁,却在关键时候摆了他一刀。在本部分第一章提到的那首京城民谣中,“总是遭瘟”,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骂温体仁但骨子里却一语道出这个角色的厉害。他先是与周延儒联手,把竞争对手钱谦益、钱龙锡排挤出中央政府,并且把他们搞得身败名裂,接下来又痛施辣手把自己登上权力顶峰的最后一个对手,也是曾经提携了自己的周延儒赶下了内阁的头把交椅。

(一)郁闷的刘宗周

崇祯三年(1630年)九月,费尽心机的周延儒终于登上了内阁首辅的宝座。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首席国务卿,周延儒很快地尝到了权力带来的甜头。而在他成为首辅之后,内心之中的丑陋也逐渐地大白于天下。

和所有的贪官污吏一样,周延儒也有一个致命的大毛病,就是任人唯亲,抛开他的阴险不谈,光是这一点就该杀千刀。在他手握大权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引用私人,安插亲信。诸如大同巡抚张廷拱、登莱巡抚孙元化等人,要么是他的党徒、要么是他的亲戚。最离谱的是他让自己的哥哥周素儒冒充锦衣卫,并授以千户之职,甚至无耻地把家仆周文郁委任为副总兵。而他家乡的族人也都各个趾高气扬、横行霸道,搞得乡里之间怨声载道,老百姓扛着锄头,“群聚数万人,蜂拥两家,杀其仆而焚其庐”,甚至“发其先垄”,把周家的祖坟也给刨了。在中国的封建历史上,挖别人家的祖坟是要犯重罪的,即便是后来朱由检挖李自成家祖坟也是秘密进行的。但此时众怒难当,以至于地方官与巡抚御史也不敢公开袒护,只好“枷责豪仆以谢诸汹汹者”,最后来了个不了了之。除了任人唯亲之外,周延儒其他的毛病也不少,贪财泡妞,恬不知耻,在接受他的姻亲陈于泰送的美女、金钱之后,竟将陈拔为廷试第一,在士人中间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在结党营私的同时,周延儒依然一如既往地对反对自己的朝臣猛下杀手,妄图排斥朝中所有不听命于他的人。而此时已经高高在上的他,也完全不似过去左右逢源的样子,睚眦必报,不放过任何一个对付异己的机会。在这其中最令人气愤和惋惜的,就是用计逼走顺天府尹刘宗周。

刘宗周,字起东,号念台,山阴人,明朝末年著名理学家,曾师从王阳明。其学之要,在“诚意”,在“慎独”,人称之谓“千秋正学”,是当时文化界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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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奈何江山唱晚(32)

作为明末的一代大儒,刘宗周既影响了中国的文化传承,同时也培养出了像黄宗羲这样杰出的弟子。但与文化上的巨大成就相比,他的仕途却堪称坎坷磨难。

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凡有良知的士大夫皆以“直言敢谏”为荣,特别是明朝末年,以知识分子为身份特征的东林党人,更是大力地展开议政谏政的群体活动。事实上,这种做法,倘若面对的是一个英明的君主,那还好说些,但如果面对的是像朱由检这样的昏君,那无疑是在给自己制造灾难。而在东林党和援手东林的人之中,刘宗周更是以性格刚正、果敢为名,因此他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万历年间,国子监祭酒汤宾尹和顾天埈等人借聚众讲学之名,拉帮结伙,在政治圈中形成了一股颇有市场的势力,同时为了取得相应的政治资源,他们以各种名目诬陷东林党人,人称“宣昆二党”。而御史徐兆魁、乔应甲等人与宣、昆两党“声势相依”,也趁此机会在朝中大肆排挤东林党人,谋求个人的政治利益。对此,初入政坛的刘宗周却凭着一股豪气和公义之心,毫无顾忌地上书声援东林党。但由于“宣党”、“昆党”势力强大,而此时的刘宗周又没有政治靠山,所以不光没帮成忙,险些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失望心情,年少义气的刘宗周辞官回家。

1621年,明熹宗朱由校即位,改元天启,当年三月命刘宗周为礼部主事。这一次刘宗周依然不改往日风风火火的作风,一入朝便上疏劾奏魏忠贤“导皇上驰射戏剧,奉圣夫人出入自由。一举逐谏臣三人,罪一人,皆出中旨,势将指鹿为马,生杀予夺,制国家大命。今东西方用兵,奈何以天下委阉竖乎。”并要求皇帝恢复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铁榜之制,借以防止宦官擅权越政。此时正是魏忠贤专权得宠的时候,刘的这种做法立刻给自己引来一身的麻烦。而那时的皇帝朱由校又是一个浑蛋中的浑蛋,当庭怒不可遏,说他“出位妄言,好生可恶”。幸亏当时的内阁首辅叶向高全力施救才保下一条命,最终被判廷杖六十,罚俸半年。

天启二年正月,后金军队攻陷广宁,朝野之间一片恐慌。满脑子忠君爱国的刘宗周再一次上疏,要皇帝惩罚那些抵抗不力的官员,并建议起用颇有治军能力的李三才为兵部尚书,录用政治名嘴丁元荐和谏臣杨涟等人。但是这一次,他依然没落下什么好的结局,皇帝不光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反而是将他极为严厉地斥责了一顿。于是不久之后,刘宗周再次以生病为由,返回原籍。

天启四年九月,吏部奉旨升刘宗周为通政司通政,行文催促他赶紧离家上任。但刘宗周不光不领情,还以杨涟、左光斗等正直诸臣受到无理迫害、削籍归里的事件为由头,再次上疏谏政并拒绝出山做官。同时他还毫无遮拦地继续抨击气焰遮天的魏忠贤窃弄权柄,祸国殃民。为此,又遭到皇帝朱由校和魏忠贤一伙的残酷打击,以久不入朝应命为理由,给他扣上了“蔑视朝廷,矫情厌世,好生恣放”的大帽子,最终把他革职为平民。

经过一连串的政治打击,刘宗周心灰意懒,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术上。1627年,熹宗朱由校一命呜呼,其弟朱由检即位,一登基便疾风扫落叶一般连番出手,沉重地打击了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集团。而此时正罢官在家的刘宗周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帝国的曙光。于是崇祯元年,刘再次应皇帝朱由检之命,上京任职,这一次他被任为顺天府尹。

刘宗周到京上任后,立刻对首都的经济文化建设做出了合理的调整。大力发展教育,并完善了户籍制度,同时对于那些土豪劣绅,刘宗周处理起来也是毫不留情。在他的亲力亲为下,北京城的面貌焕然一新,老百姓的赋税也降低了很多,各种犯罪案件的发生比率较之从前大大降低。

在刘宗周任顺天府尹的第二年十一月,皇太极带领精锐的后金军队绕过固若金汤的宁锦防线,从蒙古入境一路斩杀,直攻到了德胜门外。作为帝国元首的朱由检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惊胆战,对朝事几乎不闻不问,朝野之间人心惶惶。在这种情况,刘宗周毫不畏惧,妥善维持着京城的正常运转,并表示说:“吾守土官,义当与城为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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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奈何江山唱晚(33)

为了增加城内军民的守城信心,刘宗周将早已吓破肝胆的朱由检请出来以安定人心。接着又趁此机会,再一次降低了京城百姓的赋税,得到了百姓的大力拥护。在稳定了民众的信心后,刘宗周又号召全城军民祭奠于谦,以本朝大忠臣的事迹来激励军民,从而在精神上形成强大的合力。

在城内外军民的联合抵抗下,皇太极和他的军队最终从北京城周围撤退。眼见形式转危为安,刘宗周却因积劳成疾,卧病在床。但即便如此,他也时刻记挂着帝国的江山社稷。出于对周延儒和温体仁种种做法的不齿,病魔缠身的刘再次上疏朝廷,弹劾周、温二人,并在朝野间获得了一定的回应。但令人惋惜的是,刘宗周的做法并没有让皇帝看清当前的形势,反而对他产生了厌恶的心理,也并未对周延儒和温体仁做出任何的调整。当时,北京地区大旱无雨,官员们纷纷设祭坛拜神求雨,由于刘宗周卧病在床,无法参加活动,周延儒立刻以此为理由,弹劾刘宗周不修职事,逼他辞去了顺天府尹。

(二)该翻脸时就翻脸

成功逼走了直言敢谏的刘宗周以后,周延儒在朝野中的势力达到了一个高峰。但与此同时被他忽略的是,他的成功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别人的目标。在经过几次朝野争斗的历练之后,温体仁对权力的渴望愈来愈强烈,而从他成功地晋升为内阁成员的那一天起,他的目标就已经从大学士变成了首辅,即便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将和自己的朋友周延儒正面相对!

崇祯四年,温体仁眼见民间和朝廷中对周延儒不利的声音越来越多,便伺机出手,企图一举拿下政治高地。三月,吏部尚书王永光被弹劾丢掉乌纱帽,温体仁立刻用自己的同乡闵洪学取而代之。闵洪学倒也真的知恩图报,对温体仁言听计从,利用吏部的便利条件,大肆拉拢各级官员,企图组建一支政坛温家军。除此之外,凡是遇到什么坏事、过失他也毫不犹豫地推到周延儒的身上。这样一来,此消彼长,很快温体仁的政治力量就超过了作为首辅的周延儒。而此时的周延儒还蒙在鼓里,并不相信这个曾经与自己一道攻钱谦益,又亲手帮忙弄进内阁的小老弟会暗中捅他刀子,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对温体仁和闵洪学的政治结盟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好在周延儒虽然对温体仁没什么防范,但周延儒的追随者却嗅出了一些味道。与此同时,惨遭温体仁疯狂打压的东林党人同样在等候机会,意图东山再起。于是吏部左侍郎张捷联络太仆少卿贺世寿等暗中布置,私下里统一口径图谋干掉闵洪学,断了温体仁的左膀右臂,进而将其逐出内阁。经过一段周密的布置,最后先是由御史刘令誉等人先后上疏攻击闵洪学,接着兵部职方员外郎华允诚也迅速跟进,上疏道:“今日之事有三大可惜,四大可忧”,指出“次辅体仁与冢臣洪学,同邑朋比,惟异己之驱除,阁臣兼操吏部之权,吏部惟阿阁臣之意,造门请命,夜以为常”。

如此之多的高级官员接二连三地将斗争准星对准闵洪学,立刻在帝国的统治层产生了巨大的反响。此时并未对温体仁建立绝对信任的朱由检也开始摇摆起来,一直以来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大臣们结党营私,在他看来,官员结党将直接对皇权形成挑战。与自己的皇帝宝座相比,江山社稷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他本人绝对的权威,绝对的统治力。而从朱由检整个执政历史我们也可以看出,他之所以不断地调整帝国的官僚结构,不断地对各级官员痛施辣手,其主要原因就是害怕别人伤及自己的皇权统治,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换一批内阁成员,凡是受官员拥戴的首辅,没有一个能够坐稳板凳。即便是对明王朝极度忠诚的东林党人也从来没有获得这个浑蛋皇帝的信任,始终没能在帝国的官僚结构中形成决定性的优势,只能时而骚扰一下,尴尬地沦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搅屎棍角色。这种情况直到温体仁的出现、发达才发生改变。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很多官员都很讨厌温,所以温体仁便时时以“政坛孤鸟”而自居,这种姿态竟然把他最后送上了首辅的宝座,而且一坐就是八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而当朱由检最后认识到“体仁也有党”时,帝国的江山早已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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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奈何江山唱晚(34)

多疑的性格让朱由检对自己的臣属时刻保持强大的戒心,由于温体仁在第一次企图建立自己的党徒体系时并未强调自己的孤鸟身份,而朱由检也并未对这个日后的宠臣建立信任。在东林党人和周延儒党徒的不断弹劾下,朱由检立刻罢去闵洪学吏部尚书之职,温体仁发展政治势力的动向第一次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而面对此时内外交困的局面,温体仁也必须迅速地找到一种方法,重新确立自己的政坛优势。

经过短时间的休整之后,温体仁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斗争策略,开始巩固自己和阉党余孽的关系,和内廷的宦官们建立起了相对稳定的政治联盟,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出击的时机。我们在前面提到,周延儒为首辅时期,颇纵容家人亲属为非作歹,在京城的影响非常不好。而周延儒这个人又与内廷的宦官们关系很差,于是温体仁便唆使太监王坤向朱由检攻击周延儒,让皇帝对周产生了初步的不信任。紧接着温体仁又唆使自己的党羽陈赞化弹劾周延儒“昵武弁李元功等,招摇罔利。陛下特恩停刑,元功以为延儒功,索狱囚赇谢。而延儒至目陛下为羲皇上人,语悖逆”。所谓“羲皇上人”是说皇帝像远古的人一样无忧无虑,闲散无能。在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