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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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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经年从殿下身后走出来,笑吟吟地道,'提大人,你眼睛挺好使,是真的神眼呢还是早有准备?'

提御史看向上面,冷言讥讽,'不准备也一样,穆御官,别藏了蛇尾露虎头,下次记得连上头的那个一块儿藏了起来!'经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不恼火,出言招了'尸五爷'下马,拐住胳膊,笑得跟个无赖泼皮似的,'你怎么知道就是忘了藏?我是舍不得呀,倒是你,一身腥气,打老远就窜进我鼻子里了!不回家洗洗也该买个麻袋套一下!'

殿下嗅了嗅,只闻到一股子汗臭,心头觉得纳闷,他哪里知道经年所说的腥气是指阴腐之味,方才那提御史走过来的时候,经年躲在后面偷偷用半分鬼眼看过去,见他背后隐隐带着丝丝白气,像是刚从冰窖中出来,便断定被石板围在里头的绝不仅仅只是拆建工地。

提御史不理会经年,对殿下道,'下官奉命前来迎接殿下,若您不想跟小人进去,小人便当尽力护送殿下回宫。'

殿下收起扇子捏紧,沉下脸质问,'奉命?奉谁的命!?我用得着你来护送么!?'提御史不答,又道,'下官还奉旨缉拿穆御官……'未等说完殿下便推开玄影上前一把楸住他的衣领,'什么叫奉旨缉拿?临行前,父皇曾允我若是能说动穆御官复职便不予追究!这又是何来的旨!?'提御史拨开他的手,整了整衣服,'殿下,允诺随时都能变,圣旨可就不同了!况且,你真的说动穆御官复职了吗?'殿下心一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提御史看了看凑上来看热闹的群众,又瞥了眼防备在侧的诸葛守和玄影,不怀好意地笑道,'这里人多事杂,若在此动手难保不伤及无辜,主子正在里头候着,各位,请吧!'伸手掌摊向石板口。

殿下犹豫不决,倒是经年爽快,'去就去吧,这麻烦在,早不来迟也会来。'卢怀任对她苦笑道,'这麻烦可是我惹的,对不住啦,小妹子,方才是咱自己要进,现下可是被逼着不得不进。'经年道,'卢大哥千万别自责,是人家惹上来的,要错也不会错在你一人身上。'对殿下使了使眼色。殿下点点头,'也好,我倒要瞧瞧你家主子是什么东西!'

提御史招侍卫过来牵马,转身便先往里面开道,卢怀任率先领着陈木跟上前,殿下紧随其后,有玄影,诸葛守二人一左一右护在身侧,经年和'尸五爷'断后。

走进里面才发现,原来石板里外共围了五层,之间相距三案之长,每层石板插入的地方都与邻层错开,这一层的隙缝处对着下一层的石板中央,最外层的石板内壁,内四层的石板两面,每间隔一块就被贴上一张符纸,除了殿下,另外几人都知道这符纸是专门遮罩阴气所用,通常都是尸官道士之流不得已而使的保命术,能暂时将阴邪之物困于符界之中,待人逃到咒力所及范围之外,那符自然就解了。而用在此处却又是另当别论,那施咒的人很有可能身在符界内,经年倒不会天真地认为是为了避免阴气外泄,伤及平民百姓。

绕过最后一层石板,果见里面雾气缭绕,真个如风花谷一般,只是坑洞尚在挖掘之中,坑里坑外人影耸动,隔着雾气看不清楚。提御史见几人没跟上来,回头道,'怎么不动了?主子还在里面等着呢!'

这时陈木的喉间又发出低咆,卢怀任反手将他推入石板后,下了三道镇魂符又加了一串念珠挂在他胸前,经年道,'卢大哥,你怎地用起和尚的东西来了?'卢怀任抓抓头发,干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手里又没别的法宝,只好跑和尚庙求了串儿咒珠子来,据说是安魂的,总归有点儿用,对了,妹子,你那个咋办?'经年想了想,也把'尸五爷'推到石板后,对着提御史道,'就这么点路,叫你家主子走过来得啦,难不成还要太子殿下去给他请安?'

那提御史尚未开口,就听一个低沉沙哑声音传过来,'岂敢岂敢,太子是何等尊贵。'同玄影的嘶哑不一样,这个声音并不难听,甚至相当悦耳,只是带着一种压抑,听着像耳外被覆了层膜。

紧接着二条人影出现在雾中,缓缓接近,看着看着由模糊变清晰,后面的那个人蓬头垢面,被头发挡着看不见脸,一身脏破的衣裳拖拖挂挂,比乞丐更像乞丐。而前面那个人身着黑色战甲,行步稳健,火红的披风在身后浮荡,左肩上的凤头银身金眸,一条赤红舌焰喷在勾喙 外,虽然被头盔遮住面容,但这神武战甲却只为一人所有。

殿下轻轻按下玄影横挡在前的手臂,缓缓踱步上前,严肃的神情倏尔起了变化,先嗤的一声笑起来,接着仰头闭眼,叹道,'你就是主子么?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连你都搅和进来了!'

那人抬手卸下头盔夹在腰侧,灰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大大小小的伤疤零星纵横在脸上,为本是俊朗的面容多添了几分狰狞。只见他甩了甩头,将垂在眼前的散发甩到肩后,笑道,'难道皇兄以为我只够格在战场上逞凶斗狠?'

此人正是三皇子鸱(chi)鸢,殿下欲除之而后快的元天师所拥之人,骁勇善战,号称'吞龙将军'。他与殿下一个在战场上,一个在宫墙中,离多聚少,虽为兄弟,交情却甚浅。

殿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头发,正是由于长年在外征战,屡遭生死难关才累得少年白头,毕竟血脉相连,竟不忍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垂眼望向地面,虚声道,'三弟莫误会,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鸱鸢扯动一边嘴角,似笑非笑道,'皇兄别跟我口是心非了,朝中不是人人都说我名为皇子实则一介蛮夫,满肚子草包只配耍刀弄剑!'

殿下听闻过此类私语,只当是一群吃饱闲着没事干的人瞎放屁,没料到他会耿耿于怀,直道,'那些下流之辈的闲言碎语,你又何必在意?'

鸱鸢仰天怪笑一阵,低下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不在意?不在意!?你们这些满腹经纶,风度翩翩的高雅公子怎么会了解我的心情?你懂吗?你懂吗!?'他用力把头盔砸在地上,一手胡乱擦抹脸面,一手拼命拉扯头发,'看看我这样子!?看看我这副鬼样子!!!啊——!!!'他撕心裂肺地狂吼,双手一齐用劲,硬生生楸下一撮头发,抓破皮肤。

殿下被骇得后退几步,玄影和诸葛守怕他癫狂之下会出手伤人,一个抽刀,一个抽剑,栖身挡上前。

他弯腰粗喘,过了会儿直起身子,神情又恢复成面带微笑,鲜血从眼下被抓破的伤口中流出来,顺着右边脸颊滑落,他也不急着止血,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任由血珠子颗颗滴落在黑甲上。他来回扫视护在前面的两个人,后透过间隙望向殿下,下巴一抬, '皇兄,少了这些帮手就一事无成么?叫他们退下,你我单对单,你敢是不敢?'

殿下没被他挑动,只迈了半步上前,'不敢,无人相助,我的确什么也做不成。'鸱鸢闻言畅声大笑,边笑边道,'你看看,你看看!父皇,除了我之外,你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孬种!能承你位的,唯我一人!你悔得不迟,悔得不迟啊!!哈哈哈哈哈……'待他笑完,殿下才问,'你这话……又是何意?'

鸱鸢抖开披风,从胸甲内掏出金帛黄卷展开,一字一顿地念道,'长皇子义王听诏,天地大成,王威当雄,咨尔凤子,历位无功,今废位留封,改立三皇子鸱鸢为太子,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