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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1页)

“啊——!”惨叫声瞬间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压过了低沉的战鼓。被弹丸射中的阿速人无不肠穿肚烂,却偏偏无法立刻死去,歪在战马的背上,声嘶力竭地哀嚎,求救,身后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血迹。

“举——盾!”还没等黄老歪发出得意的笑声,老兵痞伊万突然从背后冲过来,用盾牌遮住黄老歪的脑袋。“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弓箭与盾牌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阿速人的弓箭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上来了,在自家骑兵的必经路线之外,射出了数百支锐利的雕翎。

得益于老兵痞伊万的及时提醒,前排的刀盾兵大多数都抢先调整了盾牌的高度和角度,将射过来的弓箭挡在了盾面上。但是,也有二十几支弓箭掠过了盾墙,落在了掷弹兵身上,溅起数串血花。

“辅兵,辅兵过来,把彩号抬走!”刘子云扯开嗓子,招呼辅兵过来处理伤员。不能让彩号和尸体躺在战兵身边,影响士气。这是趁阿速人的进攻间歇,大伙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在开战之后,没有任何人再是旁观者,每个人都必须为整体的生存而竭尽全力。

一小队辅兵扛着木杆子和绳索跑了过来,将两名面部受伤的掷弹兵绑在杆子上,抬了就跑。剩下的三名被流矢射入了铠甲缝隙的掷弹兵看到此景,打了个哆嗦。立刻狠狠咬了咬牙,自己将弓箭拔了出来。然后重新忍着伤口的剧痛着走向山后,再也不敢劳烦辅兵们的大驾。

“右前方——六十步——射!”百夫长许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指挥着弓箭手,向新一波冲过来的阿速骑兵发起了拦截射击。

羽箭落处,血光飞溅。没有被射中的阿速骑兵仰起头,将一个拖在链子的铁球拎在手中,用力甩着圈子。

火炮还是没有装填完毕,掷弹车又射出了一排弹丸,却因为引线过慢,大部分都炸在了敌军马后,徒劳无功。几排掷弹兵徒手抓着手雷,点燃了掷出车墙外,刚一转身,就被敌军的弓箭从背后找上,瞬间铠甲插满了雕翎。

在阿速弓箭手的配合下,第三波冲上来的骑兵,在又付出了五个人的代价之后,如愿冲到了车墙近前。猛地一松手,将三十余枚链球砸进了红巾军的阵地里。大部分链球被盾牌挡住,徒劳无功。两三枚最为沉重者,却越过了盾牌阻拦,直接砸在了后方长矛手的头盔上,当即夺走了目标的性命。

红巾军的阵形登时一乱,长矛手们将手中兵器当作标枪,接二连三向正在远遁的骑兵别和掷去,却徒劳地落在地上,就像长了一丛丛丑陋的蒿草。车墙外的阿速弓箭手趁此机会,有射过来两排雕翎。三名长矛手脸部重箭,蹲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悲鸣。其他长矛手的身体上也被射中了三、四箭,亏了罗刹大叶甲足够结实,才逃过了一死。但每个中箭者都吓得脸色煞白,两腿不停地打哆嗦,几乎在转眼之间,红巾军依靠火炮和掷弹车取得的优势就荡然无存。更多的敌军骑兵冲上来,将沉重的链锤成排成排地扔进红巾军的阵地。将盾牌手们砸得东倒西歪,露出无数致命的缝隙。

阿速人的弓箭顺着缝隙射进来,或者射在长矛手的铠甲上,溅起一串串火花。或者贴着铠甲的缝隙钻进人体,引起一连串厉声哀嚎。

“甲卯队,正前方二十步,投!”刘子云急得眼睛都红了,指挥者掷弹兵们,向冲到车墙前的敌军展开追杀。

完全靠引火线击发的手雷,性能非常不可靠。几乎每一次抛射,都有将近一小半儿无法爆炸。并且爆炸的延迟时间也长短不一,有的还没等飞到目标上方,已经凌空炸成了两瓣。有的却冒着黑烟在地上打滚,直到敌军的战马都跑出十余米外了,才轰隆一声巨响,徒劳地掀起一大团泥土。

早已发现这个弱点的阿速骑兵,则开始在飞驰中不断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看到手雷落到自家冲锋的必经之路上,就立刻拨偏马头。只要跳开半丈左右,就脱离了爆炸的波及范围。然后再将马头兜回来,将链锤借着惯性砸入盾墙,再用力一抖缰绳,顺着车墙的另外一侧扬长而去。

第六十三章 死局

第六十三章死局

阿速骑兵像潮水一样疾驰到车墙前,抛出链锤,然后又像潮水般从车阵左侧遁去,一lang接着一lang,无止无休。

每逢lang起,便有二十多枚链锤带着呼啸砸入车墙,溅起一串串凄厉的血花。

每逢lang落,便是阿速弓箭手逞威之机,只见他们分成小股,东一簇,西一簇,在距离车墙六十余步的正面,将雕翎沿着链锤砸出了缝隙,不停地射入车阵。将红巾军士兵射得防不胜防,疲惫不堪。

罗刹人的大叶子铁甲和朱八十一用水锤锻造的板甲,都有非常好的防御力。但再好的甲胄也不可能将人的全身上下遮挡的全无缝隙。随着时间一寸寸推移,很多身穿罗刹甲长矛手胸前都扎了五六根雕翎,走路时像刺猬一般摇摇晃晃。虽然不足以立刻致命,但血流得太多太久,依旧令人头晕目眩。

身穿板甲的亲兵,则更多死于链锤之下。因为板甲防御力强,他们都被朱八十一推到第一线去填补空档。所以无论阿速军中的弓箭手,还是冒着被手里炸翻的骑兵,都把他们当成了第一打击目标,只要看到,就齐心协力痛下杀手。

亲兵什长张狗蛋从面甲和颈甲的衔接处,扯下一支箭,狠狠扔在地上,然后顺手从地上的袍泽尸体旁捡起一根长矛,奋力投向车墙外的一名阿速骑兵,将后者推下马背,牢牢钉在了地上。

下一个瞬间,一枚凌空而至的链球,正中他的面门。张狗蛋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轰然倒地。

“狗蛋——!”与张狗蛋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齐二秃子跑上前搀扶,却只扶起了一具头颅破碎的尸骸。他大声哭喊着,从血泊中捡起另外一根长矛,奋力掷出。然后不管不顾地跑到另外一具袍泽的尸体旁,从后者手中夺过另外一根长矛,举起来,身体后仰,当作标枪再度投向敌军的战马。

数枚链球同时砸中他的身体,以防御力而著称的新式板甲挡住了链锤的尖刺,却无法卸掉链锤上面的力道。齐二秃子张开嘴,喷出数片破碎的内脏。然后挥舞着短刃冲出车墙,挡在了一群高速本来的战马前,宛若一个身穿银甲的天神,顶天立地。

这一刻,他的身影永远的凝固在青史当中。

“二哥——!”看到齐二秃子战没,众长矛兵双目欲裂。举起手中的长矛,接二连三朝车墙外的骑兵掷去。

六名阿速骑兵被长矛射中,惨叫着落马。更多的链球从下一波骑兵手中飞出去,砸到车墙后红巾军长矛手身上,造成同样数量的伤亡。

仗打到这种地步,已经完全成了意志力的比拼。一方凭着祖一辈,父一辈做强盗做出来的骄傲,不肯轻易放弃。另一方则凭着求生的本能和七个月的严苛训练,苦苦支撑。

站在紧贴着车墙处的两百名刀盾手,伤亡已经逼近三分之一,先前整齐的队形,早已千疮百孔。

紧贴在刀盾手身后的三百长矛兵,伤亡率也超过了两成。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死亡或者重伤,即便是轻伤,也波及了内脏和骨骼,今后能重返战场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然而,他们却没有像去年在徐州城外那次一样,仓惶后退。

队伍中的牌子头没退,百夫长没退,千夫长没退,都督大人也始终站在了第一线。作为士兵,他们有什么后退的理由。

况且两条腿无论如何跑不过四条腿,即便投降,也有沛县的先例在眼前摆着,同样是死,为什么不像齐秃子那样,死得像个男人?!

又一波阿速骑兵疾驰而来,高高地扬起手臂。

“掷!”伊万诺夫亲自带领十名臂力出众的士兵,将手中长矛迎面向他们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