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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佛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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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第八章少侠美人情缱绻  恶人标记泛迷团

却说王达在教堂内与锦如和洋教父达利德商议如何应付木村、山野突然来袭,三个人绞尽脑汁。先是猜测他们何时来,后是策划若来了怎样应付,其次又商量锦如、达利德暂避何处,接着又议论王达到底将此事告不告诉海宽。

这么说吧,假如锦如寻求海霞保护,此事海宽就必然知道了,但王达却说什么也不同意锦如去海霞家。对此,锦如和达利德无法理解,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大顺堂将遭人陷害,王达却死说活说就是不告诉海宽。锦如更琢磨不透最初是王达出的让自己到海霞家避难的主意,为什么转眼他又打退堂鼓了。她实在是不知道王达的心思。其实,王达还不仅是不愿意让师傅知道此事是自己引起的呢。您看下面。

“刚才不是你的主意让我去找海霞帮忙吗?怎么你又变卦了呢?”锦如不解的问。对于王达的出尔反尔,锦如不好意思问王达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她感到不可思议。

“我问你,到海霞家去躲避光是你呢,还是连同……”说到这里,王达指了指达利德

“当然我义父跟我一同去了?”锦如没打愣儿的说。

“让武馆去公开护着洋教父?亏你说得出。那样,武馆就会顶风臭十里,海宽师傅能点头儿吗?”王达冷笑道。说到这里王达又认真的补充道:“咱们说句给你们添堵的话,自从救了你,我就一天没塌实了,听的闲言碎语多了。如果当初我知道会惹出这么多罗嗦……”

“那你绝对不会救我吧?你说是不是?”锦如瞟了王达一眼,不等他说出下面要说的话,冷冷地说,表情也来了个大转弯。对于锦如态度的陡然变化王达没有想到。锦如接着说:“我一直认为你是大侠呢!原来,原来你不过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我算看错人了。这么吧,你是救过我,我感激。现在我又告诉了你恶人的阴谋,也算报答你了。咱们已经扯平。你现在尽管走你的,我们死活你不必也没义务管了。”

锦如说罢,两行热泪不禁潸然而落。她难过的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怎么会说出如此伤自己的话。其实她并不理解王达所受的舆论压力是多麽大。俗话说,舌头根下压死人呀。因为你救了年轻姑娘,人家说你好色,是怜 香惜玉;你救了洋人是认贼作父,是崇洋媚外,是吃里爬外。您想,有这么一大堆脏帽子等着你,该出手时,谁还敢轻易出手呢?

“诺,锦如,不要这样说。太没礼貌了。王先生有他的难处,我喜欢这样有什么就直说的性格。其实我也考虑了,去武馆不现实,因为许多人对传教士并不理解。以为传教士和他们国家的军队是一伙的。其实传教士是天主的信徒,是替主宣传自由、平等、博爱的。”达利德见锦如如此批评王达,恐怕王达面子下不来,也怕真的惹恼王达。在大敌当前时敌人还没怎么着,自己别先乱起来。于是和蔼的劝说锦如。

说实在的,王达还从没听过这套说辞,觉得挺新奇。但,他并不理解什么叫天主,天主管得怎么那么宽,连自由、平等也操心。至于什么叫博爱,他弄不懂,他还以为博(薄)爱是厚爱的反面呢。不过对于锦如的不满他倒没有恼怒,锦如的落泪让他感到失言了,不知怎的,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感竟然莫名其妙的在心中涌动。他发觉锦如的情绪变化让他动情了,是的,他开始爱眼前这个美貌女子了。

王达赶紧对锦如道:“不,不是这样。你别多心,别哭,咱们好商量。”说着扭头对达利德说:“我想啊,这伙家伙不会大白天的来,来也必然是夜里。那么白天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每天晚上我来。你们也看到过我收拾这帮日本浪人,不用多虑。十天以内他们来就来了,不来也就不来了。因为你们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这么办好不好?”

锦如和达利德觉得王达分析得合情合理,这么应对也简单易行,二人表示同意,只是感觉太辛苦王达,有些不落忍。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如此了。

王达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有他的私心,他知道,师傅再过些日子就要带自己去北京了,因此在这些天内,每天夜里他可以出来。他知道同屋住的梁羽已经和师傅闹翻,今天说不定已经离开武馆了。所以,半夜自己偷偷离开武馆,不会被师傅和师弟们知道的。再说,他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对锦如竟然有些恋恋不舍了。如果能够每天见到锦如,再辛苦些,他似乎都愿意。

再说锦如、达利德,这天天一擦黑就关闭了大门。吃过晚饭,祷告罢,心情惶惶的盼着王达了。咱们要说清的是,那个时代济南还没有电灯,入夜后,四周是一片漆黑,如果没有月亮,伸手不见十指,那是一点也不夸张。您看过戏曲“三岔口”便会知道,那是黑得对面快挨在一处了都看不见的。

黛蓝的天空下,一弯月牙高悬在大门口大槐树的树梢上,大槐树的枝叶从墙外深深的伸到院内。四围静悄悄的。教堂并不大,除了一面有邻居屋宇相隔,其它三面是围墙,围墙也并不多高。因为围墙防范的是贼人,贼人来访是不会走大门的。他是看哪里隐秘、好进就选择哪儿。所以防备起来很难。再者,他什么时候来也会选择你最容易大意的时候。这些,王达早就听师傅说过。

王达在入夜不久的戌时便来到教堂门前。武馆与教堂只隔几条街,并不远。王达先围者教堂的院子转了一圈,看看哪里墙旁有树木,哪里是墙角,哪里隐秘,因为这些地方都是贼人可能选择的“门户”。王达心里有了数,遂悄悄来到大门口,耸身一蹿胳膊挎上了墙头,往里面看看,身子向上一飘,早轻轻毫无声息的落在了院内围墙下。

王达又轻轻击了三下掌,这是他与锦如事前约好的暗号。瞬间只听左侧西厢房门稍微响动了一下,锦如走了出来。王达迎了上去,锦如一下握住了王达的手。这可是王达又没有预料到的。王达觉得锦如的手柔软细腻但却冰凉,似乎还有些颤抖。他知道这是锦如过于害怕紧张,忙道;“有我呢,别害怕。再说坏人也不见得今晚来。”安慰了锦如几句,王达小声问:“你义父呢?”锦如用手指指教堂,轻声在王达耳边道:“我让他把门关好,告诉他甭管外面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出来。”王达悄声道:“你还回你的屋中,也是甭管外面如何,你千万不能出来。”说着就想争开锦如的手。锦如发觉王达的手在动,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慢慢松开攥着王达的手,转回身道:“你就这么讨厌我?”王达忙说;“不,不是……”他还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他分明感到锦如希望把关系拉进的,于是他再也压抑不住对锦如喜爱情感,伸开臂膀将锦如搂抱住,锦如就势依偎在王达怀中。

此时一弯月牙的影子从大槐树缝隙中透过,淡淡的月色拂在他们的脸上,四周静悄悄的,他们彼此可以清楚的感到对方心脏的跳动和呼吸的声音。正当二人沉浸在初恋的感觉中时,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掉在锦如热辣辣的脸上,锦如吓得不禁一抖,险些叫出声来。王达忙松开搂抱锦如的胳膊,锦如在脸上划拉一下,才知道是槐树上的虫子“吊死鬼”,不禁扑哧笑道:“我回屋去了啊。”遂转身轻盈的回到西厢房中。

院子里的王达似乎从梦中醒来一般,想到刚才的情景,忽又想到来的目的,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由他不后怕!而且越想越怕,头上、浑身的汗可就止不住了,和水洗了一般。

王达为何害怕?您要知道那个年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你说你们俩都是自愿的,是自由的恋爱,谁信?再说你王达半夜里跳入教堂,把一个年轻姑娘搂抱在怀。这要是被人知道,尤其被绿林人知道了,你就是淫贼,官府也得抓你!那时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你王达十几年的功夫就屁都不是了。而且也把锦如推进了*的火坑,有那道学绅士一愤怒,就得给你来个群众专政插牌子游街的。

王达赶紧用袖口擦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蹑足来在大门边墙角下,盘腿坐在锦如事前放在这里的蒲团上,闭目合睛,深吸慢呼,单等木村们来杀回马枪了。王达这时虽然没睁眼睛,但耳朵却可听出老远,用夸张的话说,连身边蚂蚁打架的声音都听得见。这么说吧,一连五天,平安无事。每天王达都是按时来,天快亮回到武馆。不过他再没敢和锦如亲近。当见到锦如,看到她那如花似玉的摸样,温柔动人的体态时,他就想想可怕的后果,遂冷冰冰相对,弄得锦如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问他。

王达估摸这伙人可能不会来了,于是打算和达利德和锦如说说,以后夜里不再来教堂。这天,王达天快亮时正往武馆走,忽见从一条胡同溜出一个人,此人一身夜行衣,肩上斜背一个包袱。王达知道这条胡同是升平胡同,住着几个作买卖的大户。王达估计此人是趁下半夜主人熟睡来偷盗的,现在得手了。因为天尚黑王达无法看清,于是打算靠近些。便在后面跟定不放,此人似有察觉,动作加快,过大街穿小巷脚步如飞。王达怕再追下去,天一亮回武馆就被人知道了,于是便停住,反身朝武馆走去。可就在此时,王达发现在刚才那个人跑过的路边扔着一个用鸽子尾翎剪成箭头的标记。王达弯身随手一抄,放在眼前不看则已,一看是大吃一惊。只见箭尾翎上,隐约用红漆画着一个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