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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之年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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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下(第2页)

忘了吐槽,上玻璃平台的时候,是要买一副鞋套的,一副一块钱,倒是让我出乎意料。隔壁烤火腿都卖五块钱一根了,足足比外面翻了一番,你这鞋套不卖两块?卖鞋套的小哥哥拿着喇叭喊了好多次:没有鞋套不能上平台。我就反感好多人,不守规矩,鞋套只有一块钱哎,差这点钱吗?都花了几十块钱看寂寞来了,还在乎多花一块钱换个姿势看?

后来我才明白,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有几名不听劝告的游客,买了鞋套,却没有穿戴,被买鞋套的小哥哥前来劝告,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当我发现,上玻璃平台前来劝告游客穿鞋套的小哥自己并没有穿鞋套的时候,这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专心给爱人拍照,打卡,除此之外得看着点时间,因为下午要早点去富平接妹妹,晚上还要回家呢。时间还不算晚,五点有余,距离计划七点出发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玻璃平台景点不远处有一条小径,指示牌上说沿着这条小径行走一公里就可以到达下个景点。和爱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坐大巴,顺着这条小径徒步去下个景点游玩。

我们这个决定可以说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在这条小径上,除了刚开始那几十米的路旁小树上挂满了扎眼的红色许愿带,再往后越走越舒畅,越走越激昂。除了轰鸣的流水声,还有虫鸣,鸟叫,空气的味道也渐渐变得清新起来,就像雨后的田野,以青草的芬芳为主,泥腥为辅,调制成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我顿时精神抖擞,尽管嘴上催促着爱人抓紧时间,可自己脚下的步伐明显慢了几分。

顺着小径,一直下到底端,离渠水更近了几分。途中路过一段路程让我记忆犹新,终身难忘。那是一段几十米的台阶,每个台阶都是用机器在巨石上凿出来的,下到底部抬头向上望去,一块十几米高,浑然一体的巨石呈现在身旁。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巨大的石块,在它身上凿出的数百阶石阶就像衣服的拉链一样贴在它的胸前。艾尔斯巨岩终究没有亲眼见到过,眼前这块巨石已经足矣让我臣服,还对爱人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吧!”

在往前走去,是一条几乎贴着渠水的路,路面都是清一色的岩石,偶尔会有一段为了平整而用水泥沙人工铺成的。为了防滑,工人们特意将岩石割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断层,这让我沉思,有时候和大自然相比,人类或许更胜一筹。

在小径旁这段渠水,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彻底失去了疯狂的模样。如果说黑沟那段呼啸狂奔的渠水宛如雄狮捕食,那么这段渠水正如绵羊觅草,不,用小白兔来比喻更加贴切。

这段渠水,宽二十米有余,没有一丝涟漪,更像是一片湖泊,一个硕大的泥塘。漂浮在泥水表面一层枯枝杂叶缓缓向前移动,在告诉我们,其实它并未停止前进的步伐。雄狮依然是雄狮,只不过也有养精蓄锐之时。再往前走几百米,又能听见它威武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即使是不乐意拍照的我也忍不住录了一段小视频。

再走一百来米,又是一段上坡的台阶,上到坡顶,就是一个千百平左右的水泥平台,这里便是另外景点。

这处景点也没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奇观,只有两个人工的隧道。一个东西走向,一个南北走向,交接点是一个小瀑布。南北走向的隧道是泾河龙王的传说,隧道里有壁画,小桥,流水,尽头是一个小平台,平台镶嵌在山腰,颇有一番风味,可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兴致。东西走向的隧道,直径更大一些,里面设立了几家卖茶水的商家,再往深处走,是一些别具一格的桌椅,更深处有两条十来米长的用布料做的龙,龙体内微弱的灯光透过布料努力照亮四周,却显得有些乏力。

听游客讲,这里晚上有什么演出活动,应该比较热闹。热闹,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舞龙我也见过,迄今为止见过比较震撼的便是在敦煌游玩时看到的大型演出《又见敦煌》,自那以后似乎对别的演出都提不起一丝兴趣。我也不明白什么原因,好比吃过肉之后对蔬菜提不起兴趣一样,尽管它们各是各的味道。

爱人终于有些许疲惫,在隧道口找了个地方歇脚。我则负责勘探前方情况,隧道的尽头十几根交叉的钢管,挡住了我前进的步伐,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前方施工,禁止游玩,后果自负”。抬手轻抚牌子,这少见尘埃的深处,牌上竟也积满了灰尘。

隧道尽头左边,是一个高度在两米左右的小隧道,里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射灯,一眼望去,在大概十几米的地方被一个转弯止住了视线。这充满迷幻色彩小隧道的确有些诱人,不过出于对时间的考虑,我并没有进去一探究竟,选择原路返回。人通行于小隧道里和坐在大巴行于大隧道,并没有多大区别,我在心里宽慰自己。

走到出口的时候,不知爱人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一张秋千之上,唤着我荡她。大秋千没坐得了,小秋千还是得体验体验的。看着爱人开心的笑,听着她欢快地叫,顿时感觉周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这也让我对自身的作用得以肯定。

这处景点还有一个对我来说比较新鲜的地方,就是一个二十来平,高五十厘米左右的气垫池,里面都是用不知道什么机器造出来的泡沫,几个小孩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我内心深处多么想像那几个小孩一样,扑进泡沫池里来几趟“驴打滚”,但后天的理性战胜了先天的感性,只能捏起一小撮泡沫,看了看,闻了闻,仅此而已。

太阳顽强的缀在西边,迟迟不肯退场。看起来似乎时候还早的很呐,一看表,却不得不狠下心离去。

景点出口处的商家多了几家,再为夜场做着准备。我瞥见有一家卖油桃的,走上前去,打算买几个尝尝,最后因为老板没有水洗油桃,还是没有买。

郑国渠,挺好!

之后我才了解到,它最初被发现时不过是一处遗址,就是一个坐落在地球上一处小山沟而已,现在的水利工程,也是最近这些年才恢复的。我不懂历史,也不太了解文化,所以迷茫。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有个人,他叫嬴政。又有多少人,这辈子只是听说过长城。我只知道,景区,绝大多数都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叫什么不重要,在哪儿也不重要,要有吃喝有玩的,有意义有深度的,最重要的是要有人心甘情愿来埋单。毫不夸张的说,我可以随手从地上掬起一把泥土,说,这可是经历了亿万年的宝贝呀。然并卵!

让我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推着爱人荡着秋千,博得红颜一笑。我自己的变化,自己能体会得到,感受得来,包括遏制自己的**,佯装自己的热情。令我迷惑的是,是身边人无形的改变。爱人曾经最喜欢吃的苹果,如今很少见她啃起,倒对以前不怎么感冒的烤肉渐渐热衷。

江山还是那个江山,只是征战沙场的人,已更迭千百回。君王还是那个君王,只是这一刹那的想法,纵使你揣测万千,依然叫人摸不着头脑。

按照计划,本来时间掐得刚刚好,到了富平接到妹妹,然后直奔老家。奈何凡事总不能面面俱到,高速因为修路的原因,也不显得有多高速,一路上保持八十到一百,硬生生将计划回家的时间往后拖了半个小时有余。

到村里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妈妈还在家里等着,等着我们一起去大舅家看望外婆。对于村里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大舅睡了,大舅母睡了。和外婆睡在一起的大姨妈没有睡,她在等,等妈妈带着我们三个归来。

慢慢长大,慢慢学会接受,更何况外婆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她更得接受,接受我们这些儿孙大半夜打扰她休息。外婆睁开眼,艰难地翻过身,看着我们。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进食,浑身的肌肉也已萎缩,真真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起自己那已故多年的外婆。我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但从她抓我手的力道来看,她的确很激动。她努力说着话,可最后穿出嗓子的,只有那低沉的“呜呜”声,最后还是放弃了,默默地看着我们。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们离开外婆家时,是那么别扭,却又那么自然。

连夜又赶去看望爷爷,进房子的时候,爷爷明显才穿好衣服,裤子上那根红色的布腰带,散乱地晃荡在腰间。看起来起色很好,说话铿锵有力,谈到术后恢复情况,一个劲儿说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知道是强撑,还是真是如此精神,反正看到爷爷这精神面貌,安心了不少。

奶奶自我们脚一踏进门,就忙个不停,脚下像是踩着旋风一样,呼啦,过来了,呼啦,过去了。奶奶翻箱倒柜,倒水端茶找宝贝。甚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掏出了珍藏许久的早已发霉的点心。

这年头,谁还把这么些小零食当宝贝呢,虽说不至于家家“朱门酒肉臭”,但也户户足矣“稻米流脂粟米白”。时代变了,生活习惯变了,消费观念变了,社会人文也变了,即使它变得再多再多,不变的依然是那颗宠爱子孙的操劳的心。

离开爷爷家已经零点过了,回家洗涑完毕上床睡觉,计划第二天一早先把妹妹送去富平上班,然后再和爱人一起回西安。

后续的一切完全按照计划进行着。路上几度瞌睡之时,瞟了瞟身旁打着盹的爱人和坐在后座上酣睡的妹妹,本已打架的上下眼皮立刻警惕起来,保持着安全距离。阿弥陀佛,一路平安。

还车的时候,租车小哥刻意问我:“哥们,这车怎么样,表你看了吧,不到两万公里,昨天你算是运气爆表哦!”我哪有心思跟他聊这个,只想早点回家倒头大睡,但依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回答他:“车是好,不过在我心里,拓海的86早废了。”小哥听到我的梗,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笑了笑,也不再搭话,猫下腰检查着车辆。

我心中的始皇帝早已驾鹤西去,唯独留下着经历黄尘浊烟洗礼几十年的城防建筑,好似一名行尸走肉的《进击的巨人》里的巨人。

回到家里,将自己摔在床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他的瞬息万变,去他的烟消云散,管他是千年万载咏流传,还是千夫万指断梁骨。放空脑袋,放空脑袋,纵情享受当下的温暖才能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