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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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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第2页)

“穆师姐,这位姑娘也是你门中之人吗?”檀照夕注意到明钦有些异样,饶有兴致的问道。

秦素晖接口道:“她是我外甥女,今天刚到门里来,还有些认生。”

“是么?”檀照夕知道她父亲只得一女,至于同宗姐妹必是有的,却不便究根问底,让人厌烦。

秦素晖又道:“她从小生了场大病,落下个哑疾,性子又有些孤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仙子可不要放在心上。”

“岂敢。岂敢。”

檀照夕听说如此,便不再多话,欠身告了个罪,引着一众弟子缓步而去。

“绿绮、紫绫、你俩分头去请六位长老,为师有大事要与她们相商。”

穆清绝遣退几个弟子,容色稍和,“素晖、紫儿,你们随我进来。”

几人回到议事厅中,谭凝紫机警的阖上房门,秦素晖苦笑道:“我没料到两派来人都见过明公子,真是百密一疏,几乎误了大事。”

厅中陈设甚是清雅,主位摆着一张方桌,正堂悬着一幅卷轴,画的是仙袂飘飘的天女,左右放着几把交椅,几案上还放着残茶。

穆、秦两人隔着方桌落坐,穆清绝打量着明钦道:“这事已经过去了,素素也无须太过自责。只是往后注意一点,不要让两派有所警觉。此次两派乃是有所为而来,六大长老稍时便至。明公子入派的事只好往后放一放。”

“不知什么事这般要紧?”秦素晖心中一奇,谭、明两人也都侧耳静听。

穆清绝轻叹道:“个中原委说来话长,数百年前,修罗之族趁着天家内乱挥师南下,帝释恪守祖训,不肯迁都避祸,兵败殉国之后,诸王虽欲收拾局面,无奈人心浇漓,命数难补,终至于神州陆沉,山河变色。只有几个孤臣孽子倔强于蛮烟瘴雨之间,誓不削发易服。这些个帝释苗裔和南疆几个妖圣积不相能,从来争斗不断。这几个妖圣三界皆闻其名,对于他们的底细却未必清楚。”

“昔日尧舜之时,中夏颇有几个桀骜不驯的人物,人称‘四凶’。当孽龙纵水、妖神兴祸之时,四人总是不肯齐心协力扶保华胄,因此被帝舜流于四夷,正值东君大羿击杀六大妖神,群妖无首,四凶籍着妖蛮之力,自名妖圣,东方禺狨王傲狠,西方牛魔王饕餮,南方鹏魔王浑沌,北方狮狏王穷奇,再加上被海神招作女婿的蛟魔王丹朱和帝舜兄弟象,以及方今声名赫赫的孙行者,结拜作妖界七大圣,当其盛隆时,三界无人能制。”

“七大圣往时各踞一方,遥相呼应,不过自从天庭借着佛法东传的机会,联合灵山大肆诛除西方妖魔,牛魔王的势力几乎荡然无存了。至于什么东夷、西戎久后也都不成气候。只是沧海桑田,无时无变,不但世间生灵,死后三魂各归于天界、地府。便是古城、楼阁或者化于云影,或者深埋黄土,世人津津乐道海市蜃景,真是毫不奇怪的。”

古人说,‘上下四方为宇,往古来今为宙’。所以这宇宙一名实是合空间与时间而言之。世人每于空间的变换易于察知,而于时间的流走不甚在意,大约以一者是物质的,可以目见,一者是无形的,难以触摸吧。然而在广大宇宙中,时间的流走亦和空间的广漠息息相关,没有一者变换而一者静止的。譬如飞升天界看似逾越了天人界域,暗中却也是数百年光阴变换。

三界生灵莫不自生自长,若有一个造物存在。而人类总不满足于这种无所知觉,常欲于生存寻求一个意义。以万物言之,则万物皆从于自然,莫能自外,当然也没有所谓的意义。譬如生、老、病、死也是生命之故常,而佛陀惟以为苦,锐意超脱于宇宙常规之外,道家讲长生久视,也是一样的道理,其中的智能之士孜孜以求,于是造就了一辈神圣仙佛,虽然未足与造化相抗,到底是凌蔑万物,自居于所谓灵长的位置。

自往古以来,有修行了道白日飞升的,也有物故灯灭清魂上浮的,于是便造成这煌煌仙界。其民人也无非从凡间而来,因此这人情物理亦和凡人习知的无多大不同,实是并不奇怪的。

穆清绝又道:“这些年来,狮狏王、禺狨王失了故居之地,因南疆山深林恶,小国众多,都和鹏魔王聚到一处,兵力雄强。摩夷国从前原是一老大帝国,四夷无不宾从,对外政策又极温和,周围小国贪他物产丰饶、往往以内附为荣。可惜被修罗族荼毒一场,又被莽祖的恶党惨虐一度,颇有些醉生梦死的光景。譬如一人家境富裕,当家的偏是个贪婪猥琐之徒,邻国度他外强中干,自要时时欺凌。这三大妖圣颐养多年,久不兴风作浪,至此也有些伸腰蹬腿的意思。”

“禺狨王辟下有一个有鼻国,北边多有帝释后裔聚居,因唤作‘苍梧野’。很不为彼国所容,他今为图自保,向三界天家血裔求助,咱们天汉三派和织女渊源不浅,织女又名天孙,是鸿钧天帝的孙女,和帝释本是血脉相连。本门素来以正道自居,怎能置先祖骨血于不顾。”

帝释天众是天皇帝俊所封,又称天家,为八部天龙之首,八部中龙众是地皇祖龙后裔,天众是皇天鸿钧后裔,后来帝俊退位,他的族裔也都并入天众之中,乃至修罗盛极而衰,一些族类也混入天众。所以如今摩夷国的天众可说是一个很宽泛的指向,毕竟盘古神王开天辟地,三界中谁非其血裔儿孙,又何分鸿钧、帝俊?

秦素晖恍然道:“南疆战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还误伤了不少边州仙民。不过人说七曜府已经调遣天兵天将陈师边境,震慑宵小,想来有鼻国也该有所收敛,掌门且不必太过担忧。”

穆清绝轻轻摇头,反问道:“倘若有鼻国依然故我,素素以为七曜府又会如何作为?”

“这……”秦素晖沉吟道:“七曜府行事虽则有些不孚人望,但于军国大事上倒还不甚怯懦。昔年与罗刹、鹰吻、竺月、新天等国皆有交锋,总还胜多败少,有鼻国纵然仗着几个妖圣撑腰,难道不怕触怒天庭。”

穆清绝失笑道:“你若把希望寄托到天庭身上,这仗不用打已是输了。以我所见,今日可大不同以往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往时七曜府不惮兵戈,总是他无所顾惜,民气可用。如今么,可就难说了。我看这一回调兵就不是与有鼻国交战的,反是做给自家人看的居多。倘若再有侵扰,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第220章 献宝

明钦听穆清绝谈论起南国战事,心想这莫非和杜芳惜有些干系,她带着沈荷裳返回苍梧野,欲拜天南神尼为师,这数日光景想必已是到了吧。

穆清绝道:“我和两派道友商议,欲调遣门中精锐南下应援,只是‘诸天论道会’开放在即,对任何宗派来说都是绝佳的机遇,失之交臂殊为可惜。值此多事之秋,我也感分身乏术呢?”

秦素晖浅浅一笑,柔声宽慰道:“帝释遗裔的存亡固然是一件大事,但本门毕竟是孤陲小派,实力有限,即便掌门率师亲征,若与三大妖圣相敌,只怕也没有什么胜算。七曜府既然无动于衷,咱们便只能略尽本份。万一遭遇酷毒,只好将他的孤寡老弱接应出来,别图安置。”

“素素所虑甚是。”穆清绝叹息道:“摩夷国究竟是天众的根本,倘若七曜府能出面收拾人心,比咱们这些江湖门派有用的多。只是他对本国的仙民尚且麻木不仁,又哪会顾念到种裔的死活呢?再者七曜府为了当国,本就是认贼作父了的,虎狼为面,鸱枭为心,巧言令色,惟利是图。你看他甘言蜜语煽惑百姓,有哪一句是兑现了的。”

“‘击壤歌’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炊,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这是吾人几千年前便懂的道理呢?奈何莽祖党徒生于文明昌化之时,反而懵若无知耶?所谓‘无彼教,则无斯民斯世’的说法,真是无知无耻到了极处。普阅古今,无论中外,哪一家朝廷不是食民膏,饮民血。所不同者,有的能做点人事,有的就只合与禽畜为类。”

“中夏自来是男耕女织,耕作可得米谷,桑织可得衣裳,有衣有食便可以维持生计。孟子说,五亩之宅,种上桑树,蚕桑吐丝,织成布帛,百姓就能有衣穿。不违农时,五谷蕃熟,畜养鸡豚,百姓就能吃上肉。再建设学校,教以孝悌之义,百姓就知道敬老爱幼,人人不受饥寒之苦,仁亲和睦,这便是王道了。”

有人说孟子说的太过简略,事实上平人所求也不过衣食两端,王道是一个社会普遍生活标准,自然不能求人人富贵。富贵必然要损人肥己,僮仆千百,人人都想役使人不愿为人役使,这于平等社会绝无可能。

世人常常艳羡骄奢淫逸的生活,然而这种生活须以奴役一群体为代价,必不能周之于全社会。社会上群体创造的价值平均到人人则不足,聚敛到一部分人手里则富厚有余,争心由此而生,谲诈由此而兴,可见从前那些出人头地,做人上人的观念和王道政治完全是背道而驰,社会一般心理惟以此种为甚,无怪孔孟之道只成为画饼了。

近世国人有鉴于风气不振寻求衰弱根源总说是儒家孔教的过错,甚至有博学该通的学者也声言董仲舒、朱熹为千古罪人。然而孔、孟、董、朱危害如此之大,国人对其学说应该了如指掌,深以为戒才是,实际能读‘论语’‘孟子’的,多不过千分之一,至于董、朱就更是寥寥了。推寻数千年间各个朝代,能读书的总不会高过这个比例。

世人对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