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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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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他试图回忆起他听到的声音,没有用。他假设那是安布勒尔的声音。现在他知道,这可能是任何男人的声音。除此之外,安布勒尔和巴巴拉在哪里?他们很难走到看不见他们手电简灯光那么远的地方。

罗根走回房子,停下来扫了一眼起居室。他唯一没有检查过的东西,是窗户旁边的椅子上奥登睡过的那块皱巴巴的毯子,还有他傍晚穿过的衣服。在没有移动它的情况下,罗根快速搜查了口袋。他找到了一枝自动铅笔,一张经纪代理人的名片,三封写着奥登名字的信封。第一封来自魁北克的一个木材公司,内容是一个简短的在上周一预约的便条。第二封是多伦多一个灵学教堂的邀请信。第三个是空信封。罗根朝里面看了一会儿。他注意到信封纸是潮湿的,里面原来信纸上的墨水印在了信封的内壁。他甚至能读出一行“emit”或者“omit”,中间被模糊的印记打断;下面一个清晰的字母t,紧跟着一处空格,后面则是类似“net”或“nat”的痕迹。

他尝试把它们组成一句话,但是有太多的可能性。“请全额汇款。我们接受净价格,”就很完美,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你忽略了德扎内附加在财产上的信息。”

罗根把信封转过来,看着它的正面。这是商行用来进行正式宣布的方形信封,上面印着—个魁北克化工厂的名字。他在沉思,直到发现邮戳是去年六月的。他气恼自己在浪费时间,便把信封放回奥登的口袋,踏上楼梯。

死去的女人房间里的灯仍然亮着。罗根在门口停下来,思考着他面对的混乱。似乎没有任何造成如此大破坏的人类动机。艾琳·奥登数量惊人的化妆品,玻璃粉碎,狼藉一地。一个墨水池被狠狠地扔到西洋镜上,长长的已经干枯的墨水印就像粘在白色毛巾上的一长条黑色沙子。

他强制自己去注意这些细节,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不断回到床上那具恐怖的尸体上。莎士比亚的句子——“血凝发丝”①的玫瑰,伴随着一个新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

没有活人能够造成这个伤口,而且不沾上血迹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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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语出莎士比亚《麦克自》第四幕第一场,为麦克白见到被自己谋杀的大将班柯鬼魂时他的描述。此处用的是卞之琳先生的翻译。

第14章 死路一条

在附体的多数案例当中,最初的征象都是在睡梦中出现。

——约翰。L。内维鸟斯牧师:《魔鬼附体》

如果他们一直在和一个活着的凶手打交道,那他要不换了衣服,要不什么也没穿!

肯塞德先生不喜欢这个想法。然而这个想法本身却没有漏洞。谁也不可能飞跃卡布里恩周围未破坏的雪地。房子本身被很仔细地搜查过。综上所述,这些事实意味着,没有任何疑问,只有六个活人可能杀死艾琳·奥登:罗根自己,杰夫,安布勒尔,沃克,巴巴拉——还有雪莉。他们所有的人,除了雪莉,当凶案发生的时候都在一起。他们没有人,除了雪莉,有任何机会在浴室的门被撞开后换衣服或者洗澡。罗根甚至本能地回想起每个人的手,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看不出任何血迹:巴巴拉的手,小巧粉红,在他们到达以后、杰夫的手电简照射到她的时候,高高地举着,仿佛要发起攻击;安布勒尔的手,苍白,小骨架,颇有贵族气派,被罗根的手电筒照到的一瞬间,在艾琳·奥登门外的黑暗中投下了轮廓;沃克灵巧的手指头,在他把火柴插入钥匙口的时候就暴露在灯光下;杰夫的大手,在储藏室里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雪莉在谋杀发生的时候是全裸的。她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时间洗澡。之前她的解释什么也证明不了。她或许利用了形成的习惯来计划杀人。当罗根走进她黑暗的屋子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警告罗根不要开灯。这很自然:可是也有可能她没有时间用镜子检查自己的身体,来确定身上是否确她没有注意到的血迹。

不错,事实胜于雄辩。没人能在不留下痕迹的情况下出入卡布里恩,而房里的六个人当中,只有雪莉一人有机会清洗血迹。

新的事实不断得出令人警觉的可能性。鬼魂说法语——雪莉也一样。她几乎完全可以用普罗旺斯口音,骗过这里任何一个人。很多次招灵会的经历,让她学到一些用来冒充她父亲鬼魂的专业知识。在湖面上听到的“声音”,可能是为了虚张声势而编出来的赤裸的谎言。而且,很容易找到动机。即使没人那么想要杀死艾琳·奥登,她的钱也提供了一个强烈的动机。奥登家抚养了雪莉,因此她可能会继承她继母财产的一大部分。

有一点对她有利。沃克检查过房间里的秘密通道,罗根也不认为魔法师会有遗漏。没有这样的通道,雪莉没有办法从她继母的房间逃走,在不穿过楼上走廊的情况下到达一楼。她肯定会被看到。

这把他带回屋顶的脚印。从破碎的窗户到远端栏杆的平头钉脚印,一定是凶于逃跑时踩出来的。任何没有把它们算在内的理论,非但无用,而且错误。

他一边思考,一边穿过沃克的卧室,走到门廊,跟着脚印走到屋顶的边缘。直到他到达栏杆,侧着身子把手电筒向下照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了新东西。厨房的一扇窗户就在栏杆上带血的手印正下方。

栏杆本身很小,可以牢牢抓住。雪莉有可能手撑着栏杆,不消松手,完全伸开双臂向下落。从那个位置,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接触地面,就能到达窗台,进入厨房。

罗根退回沃克的房间,走下楼梯,走出后门。手电简的光束打在窗台上,循着窗台移动。上面的雪就和刚下的时候一样崭新未动。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想法也不可能。栏杆在窗台上方九英尺左右的地方。雪莉的脚尖够不到窗户的中间。

窗户的中间……

罗根回到厨房,拉下窗框。是的,可以做到。窗框的围栏和上面的围栏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它们一起形成了一个可以从屋顶到达这里,而不破坏雪地的支撑点。

他亲自试验。厨房后面有两扇窗户,另外一扇可以供他实验,而且他不需要破坏屋顶和栏杆上的印记。肯塞德关上在手印下方的窗框,然后拉低他准备用来测试的窗户。回到屋顶,他确定好右边准确的位置,双手抓牢栏杆,跳了下去。

震动差点让他松开手,屋檐突出的部分擦过他的身体,十分疼痛。但是他的脚尖挂在比打开的窗户稍微偏下一点的地方。没有费力气,他就在窗框上站住脚。他蜿蜒扭进窗户,跳进厨房的地板上,把窗框抬起归位。他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从屋顶到了一楼。

肯塞德先生没有回避他的思考所带来的结果,但是嫌疑犯的选择不可能再糟糕了。雪莉——或她父亲。没有别人能够杀死艾琳·奥登。在他计划好行动之前,门打开了,安布勒尔走进来。罗根站起身。

“巴巴拉呢?”

“我们碰到了杰夫和沃克先生。她和他们在一起。”

怀疑的时候就进攻!这是赌徒的一个原则。他本能地做出反应。

“我很高兴能有机会交谈。我在收集关于你的线索。把它们放在一起,就得出了一些东西。”

安布勒尔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目光。“很重大的事情?”他缓慢地问。

“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我在考虑,十四年前你和奥登太太有多亲密。”

安布勒尔在回答之前,把手电筒在对方脸上照了一会儿。“去起居室。这里我们不能说话。”

没有人说话,直到罗根把安乐椅拉到火炉边,点着他的烟斗。安布勒尔扔下大衣,把手插在口袋里,皱着脸站在那里。

“好了,”他要求,“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那时候我在魁北克,”罗根应声道,“准备前往纽约。杰夫请我兜风,我答应了。我没有想到会卷进谋杀案,尤其是一个和超自然有关的谋杀案。我不想让警察忙得乱转的时候,把我留在这里三四个月。唯一的办法就是澄清自己。我准备在被抓之前将事情揭穿。”

他把烟斗从嘴里拿出,像拿着一把剑那样戳出去。

“我准备从你开始。你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给自己放了一周假来到这里,而且你不是因为喜欢打猎来的。你以前认识奥登夫人——嗯。你如果承认,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你没有。或许有若干原因你想保密,但是只有一个是可能的。你也认识那个叫奎因斯的,和雪莉的父亲一起死去的那个人。”他往后靠了靠。“够了吗,还是你还听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