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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换汤熬药第三节裤裆里的虱子(第1页)

第三节裤裆里的虱子

丰子杰果然如期下了队,金鱼眼也终于被扶正了。

以前光听说最没本事的人才当官,现在知道那多少有些嫉妒的成分在内,当官是需要“能力”的,领导老百姓还好糊弄,领导流一氓就不同了。金鱼眼和丰子杰一比,就看出成色不一样了。虽然积蓄了充分的热情,又有政一府在后面给撑腰,大伙还是不买他的帐,先前,哪几位爷聊天声音太激动了,丰子杰只要轻咳一声,或躺在那拿手指敲两下铺板,立刻就见效;放金鱼眼这里,就得嗷嗷叫才压制得住。金鱼眼这个领导,人气忒差,有流一氓气,没流一氓义,政一府一手提起来的,光看着帽子高了,其实是一跳蚤,就穷蹦达能耐。

好在在这里的日子都不长了,也没有谁真跟他叫劲,得过且过者多。

丰子杰一走,金鱼眼其实也有些心虚,人家丰子杰手底下真有几个小弟给踢脚啊,一有什么事,不用丰哥招呼,呼啦先扑上去四五条狗,那么点小地方,你就是燕子李三也腾挪不开,干去吃亏的了,现在不讲单挑了,一动手就是群殴,打流一氓架,混战,再赶上打便宜人的三只手多,谁一处于劣势,光去倒霉的了,仿佛一只流血的狼,血腥气会招来同类撕扯它的生命。所以有一个八面威风的老大在那戳着,想闹事的人也先寒了。

金鱼眼就没有这个优势,从丰子杰身上,他除了继承了两个小丫鬟,没有一个贴心跟他捧臭脚的。就那两个跟屁的,也不老服帖的,表面什么活都不少干,心气却显见得不如先前。

不过金鱼眼还没傻到家门外头去,普通政客的觉悟还是有一点的,也知道拢着如侯爷这样民间势力,也知道哄着舒和我们这样被庞管用着的文人,也知道慢慢拉拢几个傻狗似的爪牙。这样的综合势力,只要三分之一就够了,剩下那十七八个家伙,就成了倒霉蛋,成了监室里的“老百姓”。

有几个混蛋,丰子杰在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虽然也在上面浮着,丰子杰有什么需要“动手”的事,也狗似的扑上去踢脚,但丰子杰不给他们张牙舞爪的空间,丰子杰就搞一言堂,谁也不能在号里发号施令,不惯那穷毛病,谁探头拍谁。自打一上金鱼眼的船,这几位就横行开了,在号里整天穷咋呼,金鱼眼也不管,也管不了,哪个流一氓在外面不比他牌儿亮?在这些人眼里,金鱼眼连雞一巴都不如——一个小子趁金鱼眼去管教室的时候这样说过。要是放丰子杰手里,再给他移植几个苦胆也不敢呀。

那几个家伙,将来估计保命都悬乎。一个叫乐乐的,刚二十,一团一伙犯罪,抢劫、强一奸一、杀人、寻衅滋事,起诉书上打了一大溜,说是一群小青年,十来号人,无所事事,除了找乐,没什么别的远大理想,成天就是下饭店、泡网吧、逛歌舞厅,没钱了就抢,也不分时间地点,看见一碍眼的,上去就打,翻了钱就一哄而散,让警察同志和现场群众摸不着头脑。有一次租车去郊外兜风,半路看一妞走的孤单,开门就拽上来,乱玩一通,搜刮了钱财,车子也不减速,拉门就给踹下去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乐乐对自己参与的犯罪活动,一直的态度就是津津乐道和臭不要脸,他最得意的就是一次在居民区里的勾当,丰子杰在的时候,他就给我们回忆过:“那晚上我们五个,喝美了,溜达进一楼群里,就想找找乐儿,巧了,一女的扭扭地从楼档子里出来,黑的乎看不清脸,光知道是女的,穿一白色长裙儿,我们说就是她了,刷拉围上去,拿话一唬,就傻啦,让大虎挤墙旮旯立着就给干了,完一事让她脸冲墙蹶着,大虎那狗日的把裙子从后面给撩一起来,大白屁一股朝天亮着,哈,我们吓唬那女的:不许动换!然后我们蹑脚溜开,都出了楼群了,回头看,那大屁一股还老实蹶着哪,哈哈,真他一妈一好玩,把我们笑翻啦。”

先前,大伙刚跟着笑,丰子杰就骂他道:“捏死吧,是人么你们!以后在这屋里别提花案呀,我恶心这事,什么雞一巴光彩事呢,瞧把你美的,一操一!”乐乐就不再言语,蔫蔫的,怨气不敢流露半分。

还有一个抢出租车的,把司机给宰了,这个将来肯定得毙了。此人没什么特色,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跟谁都一爱一翻白眼珠子,没少挨丰子杰吓唬。

另一个绰号豹崽的是多次犯,一身花,又是龙又是虎的,刺得乱七八糟,应该不是一个时期的作品。这厮在外面也是雄起一方的流

一氓,算是有成绩的,但论辈分,应该没有丰子杰高,出道稍晚,手下的弟兄有几十号,也都没什么档次,就吃半条街,没创下一点安身立命的基业。这回进来,也是摞了一大堆罪名,抢劫啦,敲诈勒索啦,非法拘禁啦,绑架啦,一个一团一伙进来十四五个,罪名是圈套圈,各有侧重的,本来在分局都下了起诉,一“严打”,又给升上来了。豹崽长得鼠目鹰鼻,总是一副一陰一郁高傲的样子,似乎很把自己当个人物,不过,丰子杰在的时候,还不是老实眯着?

丰子杰一走,这些裤裆里的虱子都钻了出来。

——“一操一你一奶一奶一的,大臭,于得水!别挠啦,看得我身上直他一妈一痒痒!”乐乐在铺上号起来。

“忍着点啊,你们俩都有点公德好不好!”金鱼眼马上颁布命令。

大臭和于得水把手从裆里一抽一出来,咧嘴哈着气,不停地挪蹭着大一腿,用非暴力的方式,继续跟轰轰烈烈的疥毒做着斗争。

刘金钟的板疮也闹得很厉害,可能还感染了脓包疥,烂得屁一股蛋一子上成片的腐败,快成官僚机构了。每天只好把手纸垫在裤衩里,隔一会换一次,拿下的手纸都洇透了血色和脓水。所里给拿的药还是硫磺膏,似乎这是太上老君的灵丹。

经过临床实验,我知道那个药根本不是板疮的对手。我每天坐板时就忽左忽右地欠着身一子,轮流解放半拉屁一股出来,缓解一下压力,半个多月下来,病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像刘金钟和大臭、于得水那样愈演愈烈,悲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常博和海大爷比较胖,屁一股相对肥一大许多,受打击的范围和程度都比其他人严重,先后去医务室各输了两次高价液,见效,基本和我的状态持平了。

这天,突然对门传来痛苦的呻一吟,还伴随着啪啪的一抽一打声。豹崽隔门看了一眼,问他们干什么呢,对门说:“治板疮啊。”

豹崽兴奋地说:“嗨,看我这雞一巴脑子,我想起来了,这板疮好治啊,还绝对灵,以前我们在劳改队都这么治。”

我想:这小子又想什么花招整人呀?

这时候管教已经被对门的动静惊动过来,大声问怎么回事。对门的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用土办法治板疮呢,快20个人得板疮了,不治不行啦。”

“别他一妈一瞎弄啊,有病找大夫。”管教说一句就往回走。

对门立刻七嘴八舌地起哄:“没钱啊。”“穷啊。”“穷人看不起病啊。”“救救我的屁一股吧!”

我们这里,金鱼眼精神头上来了,追问豹崽:“啥法呀?”

“拿鞋底子拍屁一股,鞋底必须是那种千层底的布鞋,屁一股上垫几层手纸,啪啪,轮起来看,手纸上一透过血来,血必须鲜红了才算,就说明把里面的毒都赶出来了,然后用刮子把屁一股上的烂肉和脓血刮净,撒上消炎粉,包好!”

听着还有些道理哦。

乐乐自告奋勇地说:“打屁一股这事我来!”[这个盗板商真该打屁一股,举报电话110]

豹崽说:“先得跟帽花要点消炎粉来啊。”看来豹崽还挺负责,不像诚心找乐子的。

金鱼眼起来喊对门扔过来两片百炎净,当时吩咐小不点擀成面,在一个纸筒里放着。“来吧,刘金钟先来!你最严重。”金鱼眼招呼。

刘金钟一愣愣眼:“呵,我这屁一股可不让别人乱一摸。”

乐乐一横脖子:“你老一逼一还长一虎屁一股不成?”

金鱼眼急着找实验品,不想跟刘金钟节外生枝耽误工作进度,就拦乐乐一下道:“咳,他脑子里有大便,别理他,于得水!”

乐乐钻铺底下找出一双旧布鞋,征询豹崽意见后说:“就这个啦。”

三言两语吩咐后,于得水心神不定地撅一着光腚,上面蒙了几张手纸,双手扶墙,骑在茅坑上方站稳。乐乐鬼笑着,先把破鞋在手里悠了悠,轮圆了给于得水屁一股就是一下!

于得水狼号了一声,往前一蹿,趴在墙上,豹崽笑得牙都快锛了:“一操一,乐乐你小点劲儿。”

乐乐笑着招呼于得水归位,于得水眼泪汪汪地说:“乐乐,你轻点不行嘛,要不我死也不治了。”

乐乐笑着说:“我轻点,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