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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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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大丈夫行事,只问该与不该,哪能先问成与不成呢。”

“可现实世界却是只问成功还是失败。”石增福冷冷地道。

店堂一端另有两个丘八。那两人已喝得有七八分醉了。其中一个说:

“前天,龟儿当官的要老子带一个班弟兄去牛栏塝埋尸体。前一帮人把尸坑挖得太浅,尸体填得满满的,天气太热,都绿了、胀了、臭了,弟兄们掩着鼻匆匆铲了些泥土草皮盖上。第二天,盖在尸体上的土给拱出三个洞,一个洞边躺着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其中两个又死了,一个还活着……”

石增福听了,转过脸来对关鸣川说:

“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还记得上山去那一夜吧?”

“嗯,怎么?”

“当时,打开棺盖,在凌惠平脚那一头,果不出你所料,摸着了另一颗人头,就在下刀割时,仿佛听到从凌惠平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在盖回棺板时,好象感觉那尸体自己又动了一下。”

“当时你怎么没说?”

“这都是后来才产生的想法,当时太紧张,没有多想。”

关鸣川想,如果真是那样,凌惠平错过一次活命的机会了。

第六章 妖坟

1

刘神仙带着一干法器和六个弟子如期而至,斋戒沐浴,设坛上供,于八月初六日开始作法。

坟山岗顶,黄幡飘飘,香烟缭缭。

刘神仙作法降妖是鸡冠石历史上最为轰动的一件大事,那天,有点气力的人都爬上坟山来了。好几百人挤在一道缓坡上,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态看敛着凌惠平的棺木重新给放置进加深并用青石砌出的坚固墓圹里。

头天夜里,码头上不少男人梦见了凌惠平。她还是生前那么一副俏模样。她在他们的梦里说,我活着的时候,你们那么喜欢我,每当我从街上走过,你们的眼光就追随着我,在你们跟自己的女人睡觉的时候,心里却想着怀抱的女人是我,可是我死了,你们却又毫不留情地用流言蜚语中伤我,你们为什么那么坏呢?所有梦见凌惠平的男人在梦中都羞愧极了。

冷嗖嗖的风吹打在棺木上“噗噗”直响,仿佛真有妖气充盈其间。

身披八卦道袍,头戴冲天道冠,脚着朝天靴的刘神仙先礼后兵,对着凌惠平棺木一番好颜相劝:

“去吧,今生的一切姻缘,前世早已注定……去吧,放弃一切妄生念,好好修你的下一世。”

看热闹的人都听得真切,妖怪冥顽,似在发出“嘻嘻”的怪笑。

刘神仙勃然生威,高功默运神智,踏罡步斗,手执宝剑,瞠目作法,口中吐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伸开左臂,掌心一道符脱手往墓圹飘然而降,正正地粘贴在棺盖上。

大徒弟一声令下:“倒!”

早已搅拌好的洋灰砂浆滚滚倾泻,霎时将棺木结结实实凝结覆盖。

申末戌初,墓地已穹起一座水泥的圆丘,圆凸的坟丘上,镇上了一座用以隔绝灵气、镇压邪物的玲珑宝塔。

两天后,坟前更开出了一个深逾七尺,阔逾数丈,以象东海的圆池。

“前阻东海,上有宝塔,妖孽不得逞矣!”刘神仙得意地拈着几茎猫须说。

爬上山去看刘神仙作法的人中没有夏麻子,他的腿伤一直没好;没有翠微轩的戴老板,他认为以这种方式去作践一个死人太无聊;也没有推过河船的黄老幺,就在刘神仙踏罡步斗那一刻,他刚好将他朝夕相伴了二十年的三板船撑离了码头。船上坐着洪家俩父子。听见山头上震响的法器,懵然无知的儿子充满了好奇,问:“他们在做什么?”父亲沉默。黄老幺说:“在唱大戏。”

2

街道又恢复了繁荣。

到鸡冠石码头泊岸的船渐次多起来;挑鸡鸭蛋往大城的小贩又开始在码头起岸了。

整整一个礼拜,到翠微轩茶馆的茶客们津津乐道的都是关于刘神仙作法降伏凌惠平的事。但很快,这个话题就给突然发生的重庆和成都之间的战事取代了。

这场史书上名之曰“癸丑之役”的战事,对鸡冠石本没有太大的波及,战火离这里很远。他们所以关心,是因为码头上有十多个子弟参加了讨袁军,由此有了今天足球赛场上那种关心家乡队跟客队踢球的心态。

“成都人舞文弄墨还差不多,打仗哪里是重庆人对手。”一个茶客话语里充满对拥袁军的不屑。

果然,天天听到的都是关于讨袁军节节胜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