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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也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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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第1页)

今晚运气还不错,自摸了好几个杠上花,十点半把一个人“洗白”时,我已经赢了三百块。而刘义在另一桌也赢了不少,看其他两个人脸黑唇白的,估计至少有一千块钱到账。茶馆里也有不少梅村本地人,他们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发了大财,家底殷实,一般都“洗不白”。张胖子就是其中之一,今晚他与刘义打对家,只赢了两百块,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刘义也不会轻易满足,于是我们决定打通宵。我当时财迷心窍,竟鬼使神差地掺和了进去。陈四本来也想打,但刘义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也就只有忍气吞声旁观的份了。后来无须男子也来凑了个数,他当然是一个不露山水的高手。为了公平合理,我坐刘义对面,开局之前大家都发了誓:“谁作弊谁老妈是母猪!”坐刘义旁边的蕊蕊,嘻嘻地拍手笑。

自从大眼睛、红头发、圆Ru房、翘屁股的蕊蕊来后,刘义已将原先“输了八百睡露露”的赌规改成“输了两千睡蕊蕊”!近一两个星期来,还没有谁在刘义面前输过两千,侥幸有,也都是欠款。怀揣着两千的人也不少,但他们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妓女去故意输两千。所以蕊蕊往那儿一站,其实就是一花瓶。

刘义没有作弊,茶馆老板与张胖子也没有。旗鼓相当的人在一起,靠的都是真实力与好运气,一般不会使出骗小屁孩的勾当。故而,坐在赌博高手面前,我多少有了些信心。

刚开始二十元为底,三圈下来,输赢也就两三百块钱。张胖子大喊不过瘾,但见他瞅着蕊蕊色迷迷地笑了笑,对我们说:“打五十嘛!早点输了两千块钱,我要下下火。”旁边的无须男子没有反对,但我的头上却开始冒冷汗——我出身农民家庭,就一个刚毕业的流浪青年,我辛辛苦苦地做一天体力、忍一天臭味也才五十块,而现在平放一炮,就会输掉我一天的血汗!假如自摸一个三番的杠上花,那就是一千二百块,几乎能搞掂我一个月的工资!举棋不定之际,我用求助的眼神望了望刘义,他肯定地向我点了点头。

我决定铤而走险。

牌打得昏天黑地:蕊蕊眼波妩媚,刘义谈笑风生,无须男子不急不缓,张胖子唾沫横飞。“天意怜幽草”,我竟然没输,而骄兵必败,张胖子输掉了一千九百块。见刘义没有支配蕊蕊的意思,张胖子气得嗷嗷乱叫,直后悔最后一盘不该和他的牌。但见张胖子抬起血红的双眼,不知廉耻地对蕊蕊说道:“再多输一百老子就能睡你了,真他妈的可惜!”蕊蕊浮肿着双眼,给了他一个风骚的媚笑。刘义赢了一千八百元,我赢了六百五十元,这战果足以让我旷工一天,好好地睡它一觉。在这样心惊胆战的赌博里,我看到了一小丝凑足五万块钱的希望。虽然这样的寄托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得很,但当时的我根本不愿去想它。

第58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2)

凌晨五点回到家中,杨帆十分同情我“陪兄弟熬夜”的遭遇,便主动腾出小床让我睡下。躺在久违的木床上,我做了一系列用麻将堆砌的梦,脑里高速运转的全部都是筒子条子万。醒来时已经黄昏,赢了钱的我心情挺好,便与杨帆一起训练“活着”。小狗在杨帆的熏陶下仿佛通了人性,坐、蹲、躺、举手、叼球等动作手到擒来,古灵精怪得我见犹怜。我就想杨帆怎么不当一老师呢,据说她暑假辅导的那小女孩,成绩在班里上升了整整二十名!

杨帆新近写了一组悲剧诗,她本要声形并茂地朗诵给我听,但打牌的时间到了,我就扯了谎又去茶馆,希望再遇到点赢钱的好事。无须男子对昨晚输掉的五百块钱既往不咎,笑脸相迎地问我需不需要开一局?我问:“义哥什么时候来?”无须男子说:“他老人家的规矩你不知道?”

我问:“什么?”

无须男子说:“赢了大钱得歇上两天,运气才能转好;输了大钱就乘胜追击,绝对能赢!”但我却不信邪,急功近利地加入了战局,打到凌晨一点,总共输了四百块。这时候我有些信刘义的话了,但我今天输了,是不是意味着明天就该乘胜追击呢?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厕所已经脏得一塌糊涂。五十元一注的牌局经历下来,我对工作就有了些三心二意,特别是晚上打扫厕所的时候,敞着水龙头冲了十分钟,还有许多烟头没清扫呢,我就急着回去了。我寻思着今天能不能赢回来,没想到却又输了三百块!

晚上回去的时候杨帆有些怀疑,竟以一种玩笑的口吻问我:“老公,该不是约会去了吧?”我输了钱心情不好,也就笑笑敷衍过去。谁知杨帆倒真有些害怕了,只听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小峰,你如果真看上了其他女孩,可得先给我说呀,我也得有个心理准备。”我听着这句话如此见外,心里不悦,随后擦了擦澡,躺下闷头睡觉。

次日又睡过了头,赶到工厂的时候一个老头正大敞着水龙头冲厕所——我这才知道自己被解雇了。想想也无所谓,加之被炒有些丢面子,我便顺带把另一份工作也给辞了。萧金贵还在医院,所以辞职时连半个挽留的人也没有,这不得不让我感到生活凄凉。一个人的战斗常常这样孤立无援。

拿着结余的三百块工资,想现在也算破釜沉舟了,我突然对赢钱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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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大嫂死了,肖晓萍又在医院照顾萧金贵,故而现在的杨帆对外界一无所知。思忖再三,我还是暂时隐瞒了辞掉工作的事。现在我一心期待的就是赢钱,再赶快给杨母寄过去。我想杨帆以后能够理解的。

在成为牌局常客的日子里,我依然选择上班时间外出,在原野的阡陌上行走一会儿,这才去找无须男子;等中午回来吃过饭,丢给她一句“我上班去了”,又匆匆忙忙地朝茶馆赶。为了断绝杨帆怀疑我“约会”的顾虑,晚上我只是选择性地出去。我还发短信给夏雨,说自己最近是职业赌博,感到十分迷失,觉得十分放纵。她问我:“小峰,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没有告诉她。

三四天下来,输输赢赢,赢赢输输,总体而言输了四百块,这本就是定律。眼看十一月的期限迫在眉睫,我也明白这样赌下去已不可能赢回五万块了,但却止不住自己一如既往地朝茶馆跑。有的东西我不愿意面对,也不敢去深想,只有在赢钱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一丝宽慰。在起初的宏图大志之下,我的赌博慢慢地走向了一种不自觉的迷糊状态。有时打了一整天的牌,我突然对生活产生了怀疑,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离家两三千里的梅城梅镇梅村。此外,输钱之后的我感到十分虚弱,这种虚弱既不能向杨帆提起,也不能给夏雨诉说。这时候我迫切地想要睡一个陌生的女人,既可以满足身体上长久压抑的欲望,又能够在精神上得到一定的宽慰与释放。假如玩牌后刘义要带我到梅镇红灯区,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不会反对。

十月十三日,在我浑浑噩噩的职业赌博中,发生了一件令我左右为难的事情:刘义拳打萧金贵。

萧金贵在丧妻之后,身体与精神上都几近崩溃。憔悴不堪的他住进了萧伯伯的医院,在肖晓萍细心的照顾下,不仅身体日渐康复,精神上也渐渐有了起色。二人的“病护之恋”在悄无声息之中渐渐壮大,到萧金贵康复出院的那一天,他就直接地对萧伯伯说,他要续肖晓萍为妻。

于是,绯闻在梅村不胫而走。人们传播的事情无非有二:第一,萧金贵不够专一,他妻子刚死一个月就急着续房,也许萧大嫂就是被他害死的;第二,肖晓萍这只破鞋,刚从刘义住处搬进医院,就勾引上了鳏夫萧金贵。

第59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