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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也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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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1页)

也说不出话来……

一切料理妥当,夏雨给金鱼喂了好几天的食物。凌晨两点的时候我们分别以蔡小田、杨帆、李小峰、夏雨的顺序来到楼下。寒冬深夜,我们一行四人坐上蔡小田的红色夏利,离开了逗留将近一月的南京。

车避开高速公路,专拣县城之间不为人知的小道行驶,一路颠簸至天亮,我们来到安徽六安,在旅馆订了一套房住下。睡到下午四点,蔡小田外出买了些食物,在地图上分析了一会儿,又马不停蹄地朝西部行驶。其间杨帆与蔡小田一句话都没说,而夏雨与我,似乎也只说了两句话。

第二天天亮,车到湖北孝感。住进旅馆,蔡小田闷声不吭地倒头就睡,我与杨帆看了一会儿报纸,夏雨则给他男朋友打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电话。我终究还是酸酸的,听那个男人斯斯文文地嘱咐夏雨注意安全、时时刻刻与他保持联系时,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与不舍。但看到夏雨荡漾在脸上的幸福,我也只有彻头彻尾地相信:那晚上我与夏雨的所有激|情,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久远的约定而已。

睡到晚上六点,蔡小田给车加足了油,又载着我们驶向了新的旅程。两个通宵的驾驶已将他折腾得面色枯槁,加上那张本就奇丑无比的脸,突然令我十分感动。于是我启口问了他第一句话:“困不困,要困的话就歇会儿?”但蔡小田疲惫地摇了摇头,撑着眼皮开着车在黑夜中倔强地穿行。

第三天天亮到湖北十堰,蔡小田继续倒头大睡,夏雨已经开始和杨帆说些依依惜别的话。轮到我的时候,夏雨只说了句:“小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语言看似平淡无奇,但眼神里,却包含了诉不尽的千言万语。我狠狠地点头,开始对夏雨分外眷恋起来——要知道,此次分别后,很可能便是两人永远无法相见。

依然只在十堰待了一个白天,晚上再度启程。蔡小田开车已经开得力不从心,缓慢行驶五六个小时到了四川广元,才凌晨两三点呢,车就停在了路边。他实在是疲惫极了,于是躺在车里睡了四五个小时。天蒙蒙亮以后,蔡小田才一鼓作气,经江油、绵阳、德阳,车在第四天下午三点抵达成都。

依照手机里的吩咐,蔡小田把我们带向了双流汽车站。嫂子见了我们也不客气,直接挤上夏利,请“司机先生”把车开向双流县至华阳镇的公路。短短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头顶的蓝天上就掠过了两架飞机,它们吐出白色的烟雾,自由自在地翱翔……

抵达之后,出于安全的考虑,嫂子并没有邀请两位恩人前去做客。杨帆抱着夏雨,哭泣着恋恋不舍;我把手伸向了神情恍惚的蔡小田,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我现在不欠你们的了。”过了半晌,嫂子警觉地提议说:“该走了!”蔡小田也启动了车,夏雨在上车关门的一瞬间,转过头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但转身的一刹那,我仿佛已经听到了夏雨说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是Chu女,我不再爱你!”

顺着公路走了几百米,大嫂带我们穿进一片茂密的竹林,并再三说道:“这地方是我的娘家,其他亲戚都搬到主城区来了,只有我的奶奶与一个堂妹。我这奶奶眼睛瞎了,你们平时要多照应一下,我这堂妹人很好,也很善良,有什么事情你就叫她给我电话……”

走出竹林,看到前方一处独立的二层小洋房,远远地就听到一位老阿婆大声唤着大嫂的|乳名。来到近处,但见老阿婆眼眶深陷,白发苍苍,脸色蜡黄,我们不觉再次对残疾人深表同情,甚至有些感同身受——他们失去了眼睛、耳朵、嘴巴、双手抑或双腿,而我们失去的,是自由。恍惚之间,老阿婆慈祥而关切地问道:“来啦?来啦?”随即又听到她扯着声音高喊道:“菁儿,客人来啦……”

只听“噔噔噔”的声响,一个高挑的女孩笑吟吟地走下楼来,对我们热情地说道:“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我突然有些害怕,大脑循着这个声音搜索到一个人:“救平”会会长陈菁!

第91节:成都 一辆夏利从东到西(4)

抬起头,竟然真的是她。

几乎在同一瞬间,我们三人一起失声喊道:“是你!”眼看陈菁转身上楼要打电话,大嫂忙出声制止道:“菁儿,大惊小怪什么,你认识他们吗?这就是你姐夫的亲弟弟啊……”陈菁上楼的脚步缓了缓,但她看杨帆的眼神里,仍然有两团怒不可遏的熊熊烈火。我惊慌失措,本以为旁边的杨帆该花容失色才对,但此刻的她,竟用一种平静而善意的眼神,看着陈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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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复杂的眼神将陈菁迷惑了,只听她喃喃地说道:“我们是校友。”

嫂子走后,陈菁开始重新对我们敌意而视,这时老阿婆发话了:“菁儿,还不去给客人煮晚饭?记着蒸几截香肠哦!”“好啊,奶奶!”陈菁的语调可爱、纯情,哪里像那个打扮新潮、双眼狐媚,会对陌生男子说“我们Zuo爱吧”的新新女子?只见她恶毒地瞪了我们一眼,一边走上楼梯,一边笑嘻嘻地与老阿婆开玩笑,让我与杨帆惊讶不已。

而瞎眼老阿婆坐在夕阳的光晕里,自豪地向我们解释道:“我最喜欢这孙女了,温柔体贴,单纯得很哩!”

傍晚,四个人围着桌子吃饭,老阿婆一边凭着感觉熟练地往嘴里送菜,一边自豪地告诉我们:“菁儿做的饭可香了,比她妈妈做的还好吃……菁儿这孩子很漂亮吧,二十二岁了还没有找男朋友哦……”陈菁皱了皱眉头,但对她奶奶表现出来的却是娇而不腻的撒娇:“奶奶,你别说啦!”——她的表现令我们的晚饭吃得胆战心惊。

看着祖孙二人的其乐融融,我脑中突然滑过了一个邪恶而可耻的念头:用老阿婆的安全来威胁陈菁,让她不准去告发我们。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但我可以保证:老阿婆只是我的一个借口而已,我绝对不会伤害她半分。然而再看到老阿婆那笑得舒展开来的皱纹,想到我们与她的同病相怜,我甚至连威胁的借口都没有了。

陈菁一边陪着奶奶笑,一边敌意地瞪着我们——特别是对杨帆,我甚至觉得,她恨不得把杨帆吃进肚子里。等好不容易吃完饭,她收拾东西进厨房,杨帆竟也拣了菜碟跟进去!我正想尾随而至以防万一,不料杨帆竟然顺手把厨房的门关掉锁死了。于是我只有坐下来,一边忧心忡忡地敷衍老阿婆的盘问,一边侧耳倾听厨房的动静,以判断是否应该破门而入。但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哪怕我竖起了双耳,仍然只能听到外面竹林的沙沙声。

旁边的老阿婆突然顿在那儿不动,她没有眼睛,我不知道她在睡觉还是沉思,谁知她竟诡异至极地告诉我:“两个小丫头在讲悄悄话呢!”我惊叹:“哦?”老阿婆还是纹丝不动,我甚至能够看到她的耳朵在轻微颤抖,但她最终遗憾地告诉我:“我耳朵有些背了,现在听不清楚了。”

——而我,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我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半个小时后,杨帆终于神态安详地走了出来。在我的迷惑解之中,陈菁也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而更令人费解的是,她突然开口对杨帆说:“双姐,你先去洗澡吧!”

我当时简直惊讶得无与伦比,两个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女人,怎么会在短短半小时内化干戈为玉帛,彬彬有礼、以诚相待?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但看陈菁的样子并非在说笑,因为听她说话的口吻里,满是真诚、客气的味道。我这就好奇了啊,难不成我的杨帆是一个老巫婆?但我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当时实在太累,我便早早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