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于青釉处蝶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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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胤禛沉着脸,朝宜尔哈身后的书案张望,就见案上横着的笔,毫毛上还沾着湿湿的墨。再瞧瞧宜尔哈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手里还捏着封信。她双颊绯红,紧抿着唇,不住地抖着身子。

胤禛二话不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

“咳咳咳……”宜尔哈一急,欲伸手去夺信,又禁不住猛咳起来。

胤禛把信往袖口里一塞,一把抱起她,三步并做两,急走到床边。稳稳当当地把宜尔哈放到床上,又帮她把被子掖好。却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宜尔哈睁大眼,谨慎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唤到,“四哥!”

“你先好好歇着,赶明儿起叫你嫂子过来陪着你。”胤禛说完,扬长而去。

“四哥!”宜尔哈呆呆地望着垂在那儿的门帘,嘴唇嚅动,“信……”

第二日,霁雨搬到过来宜尔哈处陪她同吃同睡,朵儿却没再回来。宜尔哈几次开口询问,都被霁雨给扯到别的事上去了。

九月

康熙三十五年九月十九日,皇上再度率军出征,向呼和浩特进发,围剿噶尔丹及其余部。众阿哥随行,依旧是太子留守京中,处理政务。

第二日,驻扎在跸南口时,皇上亲自起草了一份言语恳切、辞藻严谨的招降书,大意为怜悯噶尔丹已近乎一无所有,穷困至极;因而今,天时渐寒,不忍见噶尔丹及其部属、妻众流离失所,冻死路边;且声明不再追求噶尔丹所作之孽,若噶尔丹愿意归附,当会赐予他财物和粮食,使得其所。随后下令印制三百份,谴使送往噶尔丹,并令使者沿途广为散发。又频频谴使者、俘虏和投降之人去传话招降。

被皇上一道圣旨给禁足宫中的冰雅,此次并未能随军出征。打从有了中秋节那日悄悄出宫的经验,自荼靡康复之后,冰雅就常借口午睡,关起门来,用法术偷溜出宫。她又去了几次崔家村,几番试探崔总甲,但他始终坚持,村里的人都种过痘。她毕竟是学古典文学,而不是学医的,虽然后来又去找任大夫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证据说崔家村的人没有种过痘。她甚至考虑是否要给他们重新来次接种,也许可以尝试改用牛痘。但一提到种痘,崔总甲就直说,都种过痘苗,没有必要再种一次。

这一日,冰雅照旧是关起门来“午睡”,实则到任大夫处溜达,她在任大夫那儿结识了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童,翠翠。正是当日她和胤禩,送荼靡回家路上遇见的那个女童。重新见到她的那天,她正带着只小猫到任大夫那儿求药。一问之下,才知是想任大夫给路边瞧见的瘸腿小猫治病。把任大夫气得,差点没把她给轰出去。

冰雅帮着翠翠求任大夫给帮忙看一看,正巧任夫人也在,相帮着劝到。任大夫百般无奈地收下小猫,治疗她的腿伤。这以后,两人就三天两头往任大夫家里钻。任大夫家里倒因此而热闹了起来。

任大夫家里,冰雅和翠翠逗着小猫玩耍,任夫人给做了些吃食。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两个时辰一眨眼便过去了,二人各自回家。一回到绛雪轩,冰雅就欢天喜地地打开门。这门不开还好,一开就当场愣在那儿。香墨和锦瑟,正堵在她门口。

冰雅困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格格,太后有请!”锦瑟率先开了口。

香墨急急地问道:“格格是否要更衣?太后派人来催了两回了,再不去,怕是……”

“不用去了!”舒淑带着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十几个太监和侍卫挤在园子中。“皇太后有旨……冰雅格格还不快跪安?”舒淑拉长了唇线的弧度。

舒淑(一)

香墨和锦瑟跪在一边。香墨伸手扯了扯冰雅的裙摆。

冰雅这才反应过来,“扑”地跪到地上,又马上偷偷揉起膝盖。就听前头传来一声哼笑,紧接着舒淑宣读起了太后的谕旨。

“传皇太后口谕。郭络罗家的冰雅格格,素来不守礼法,干预朝政。今查违抗圣旨,多次擅自离宫,接触民间出疹病人。为防将此病传入宫中,即刻驱逐出宫,不得耽误!钦此!”

冰雅猛抬头,撞见那张写满歉意的脸,一时木然。

舒淑走过去,伸出手,欲扶起愣在那儿的冰雅。忽然又缩回手,声色担忧地说道:“妹妹这回出宫去,做何打算?”绕着帕子,轻拍了下手,又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当然是回额驸府了!额驸府园子那么大,妹妹就算整日待在里面,也不怕会叫闷坏了。不过,妹妹当真若是回去了额驸府,这额驸府的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染上那些个晦气的病,妹妹又于心何安呢?唉!叫我说啊,妹妹的性子也该收收了!不是姐姐说你!这没事老喜欢往外跑。下等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这不是给我们旗人的脸上摸黑吗?况且皇上早就下了圣旨,妹妹这不仅偷溜出宫,还去了……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如今陈主子又有孕在身,做姐姐的是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小阿哥出来了,我再帮妹妹在太后面前求求情。兴许太后一开心啊,就恩准了妹妹回来!”

“那先谢过姐姐好意,有劳姐姐费心了。”冰雅不住地抖着身子,紧咬着下唇。仰面朝她挤出个笑。

舒淑轻轻一笑,“你看姐姐光顾着为妹妹打算,倒把正事给忘了。来人!……把格格的东西都给我‘搬’出来!”说着,又看了笑盈盈地看了一眼冰雅。

侍卫们冲进去,把冰雅房里的被褥、床单、帘子、衣物……凡是能扯,能拽,能拉的,统统给拖了出来,一股脑地丢在园子中央。

冰雅站在一边,沉着声,冷冷地看着自己地东西都被丢在地上,如同一摊杂碎。

“你们这是干什么?”锦瑟冲过去,一把夺过格格的宝石蓝的锦袍,嚷嚷道。“这是皇上前年赏给格格的缎子。”

舒淑呵斥道,“大胆奴才!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两个太监跑过去,一把架住锦瑟。单儿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挥在她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

“单儿。”舒淑唤道。

单儿安静地退到舒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