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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空山花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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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1页)

眯地把它往空中一送:“飞吧,以后不要被二哥抓来讨好我了!见到他就绕的远远的啊!”她站在树上对它大声喊道,还挥了挥手道别。

树下的丫鬟和老婆子都吓得不轻,见她一副快要从树上摔下来的样子,不觉都惊惶大叫:“小姐!快下来吧!还要穿衣服梳头呢!小姐!”

“哎呀急什么?!”少嬅被她们吼的很不耐烦,用力一跺脚,树上叶子花朵就纷纷掉下,落了树下的人一身:“不是还早嘛!我这个新娘子最后才会出场!大不了让他们再等等不就得了!”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玄生见少嬅双手叉腰、双眉高挑又撅起嘴巴的样子不觉好笑,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这几天还倒没看到她什么时候有笑意。

自从大病治愈之后,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后面蹦跳拉着衣摆要糖要玩具要一切有趣的东西的女子忽然就变得和他相敬如宾,从来没大没小毫无淑女样子的少嬅在和他见面时却是礼数周全,恭谨有礼,让他觉得很意外。

或许是女子们所谓的出嫁前的变化?

玄生很不理解女人,但若是叶双净的话,他几乎都能看到她那痞痞的微笑和弯起的眼眸,说什么,成婚很麻烦我们直接洞房吧玄生?嗯?

想到微笑,心却是无底的沉了下去。

此人非他人。

留下淡淡的一声叹息,玄生转过身去回房,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嬅向他的方向投来的一瞥。然后,垂下。

走进自己的房屋,为了隐瞒半月城众人的身份,殷氏夫妇便对外说玄生一家为从京城来的商家子弟,道路极远,没办法迎接新娘,再来新郎体谅未过门的妻子的身体状态,这迎亲队,就做做样子就好,这一对新婚燕尔行完大礼便搭船回家去。这举动一传十十传百的,听的全村的姑娘都好生羡慕,都说殷氏千金投的好胎,不如她们要整天下田帮忙干活,还有一个这么俊美体贴的姑爷,那些村子里的三姑六婆没事就来殷府走动聊天,那羡慕的话说的殷夫人好生得意,被即将成婚的二人听去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少嬅淡然无意,依然我行我素。

而玄生,随着婚期逼近,他一直都沉默着。此刻他已换上了新郎服,静坐在房内,一身的红衣大喜微微刺着他的眼睛,外面的鼎沸喧闹都离他极远,仿佛那扇木雕门把他隔离在另外一个世上。

宁风夫人踏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落寞宁静的背影,笔直挺立地坐在桌案前,一语不发。

“玄生?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你也该出场打招呼了。”她柔声说道,一手放在儿子肩膀上,却感到他全身微微一硬,不觉脸色微变,退了一步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娘……”玄生抬起眼来,原本犹如一潭死水的眸目有了微微的波澜:“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宁风夫人边帮他理着衣袍边淡淡地说道:“从小你就喜欢问东问西的,现在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还这样探究不停。”

但玄生并没有理会这句话,只是平静但是认真地看着她,似是不肯放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不败女侠天浮萍,在哪里?”

宁风夫人心中一震,原本要帮他别上的鲜红喜花便落到了地上。但她立即就恢复了平静,笑颜盈盈地掩饰了心中的不安:“你为何忽然问起这事?不败女侠多年前便行踪不定,江湖上甚至有人传说她早已去了异国。”

“是么?”玄生垂下眼眸。他没有错过母亲听到那名字时的惊愕和慌乱。

宁风夫人叹了一口气:“娘知道你这次出去,遇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

“双净说,我失忆了。”玄生忽然打断了她:“七石门的门主……叶双净。还有……重重楼的主人杜澈水,天下栈的梅花堂主林梅花,剑柔山庄的花无双……”说到这里不觉愣住,似乎那一声声悲恸又绝望的喊着他名字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他看着自己身上刺眼的红色,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身置何处。

“好像……全天下都知道,我失忆了。我有一部分的回忆缺陷在某个部分,但为何我不知道?”

他脸色疲惫,似是这几日在殷府的冷淡漠然,当时抽身离去的无情铁心,还有面对殷氏时的礼貌体贴全都纷纷崩裂落碎,在那面具下露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迷失茫然,无法抛弃责任道德,只能做‘应该做的’而不去遵守自己的心意去做‘想做的’的事情的男子。

“我失忆了么?”他淡然但是认真地看向宁风夫人:“娘,你告诉我。”

天涯远·除去巫山不是云 2

“我失忆了么?”他淡然但是认真地看向宁风夫人:“娘,你告诉我。”

宁风夫人看着他,半晌,慈爱的摇了摇头,抚摸着他的脸:“孩子,你一辈子都在半月城。论身手,连你大哥也难胜于你,那么,除非你自己伤害自己,否则他人怎能让你失去记忆?”她担忧地叹了一声:“是不是这段旅途让你太疲倦了?难道……是否身子或头脑不适?”

闻言,玄生专注地看了她片刻,却见宁风夫人眼底没有丝毫阴影,她坦然地看着他,有一点担忧一点愁,但却并无欺瞒的表情。便摇了摇头,浅浅一笑:“不是。或许,是我多虑了。”

宁风夫人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这段时间对我们和殷家来说都艰难了点,但毕竟少嬅病好了,那孩子……究竟还有点小孩子脾气,但从小对你还是非常敬佩的,她从来没去过半月城,到时候远离家乡会感觉孤单的,免不了你多操心。”

“娘放心,我都知道。”玄生点了点头,压下心底的那份带着惆怅的轻松:“少嬅其实……”

他忽然噤了声,偏头听去,只闻远处有悠扬清脆的音乐传来,穿过了外面人山人海的吵闹,覆盖了惊天动地的鞭炮和爆竹,犹如一根轻轻刺入皮肤的针一样传到了他的耳里,却疼的让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在泛酸。

“啊,竟然是‘水木山石’呢。”宁风夫人随他偏着头聆听半天,终于微笑道:“原本还以为只有在半月城才能听到此曲,没想到有人在这里吹了起来了呢,应是你父亲的朋友收到了请帖而及时赶到了吧?”

“这首曲子……?”玄生疑惑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