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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耕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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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第2页)

午夜梦回,玄烨不只一次质问于己:是不是自己错了?这便是报应?

八月二十日清晨,一夜不得入睡的玄烨于早朝之后出神武门清装视查粥厂。这日,已是连雨次日,道路泥泞,如线的雨帘子阻不断来食粥的难民。

粥锅前虽搭了棚子,可秋中的京城夹着雨来又怎能阻了寒风。

经过近一个月的安抚,人民已安下焦虑,城中多住有朝廷给无所居的平民建的简宅暂时安居,而大学士明珠等亦挪了自家稳健的宅子给周民临居。

玄烨没有穿龙袍,不过是件深色的常服立在粥窝后亲自给人施粥。虽衣比众华,却也不过是被民众当作一位势臣富子罢了,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立在此外施粥,有些见了常面的乡亲们时不时还能他说上几句感谢的话。

宁芳隐在远处直直打量着眉沉面深的玄烨。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神彩飞扬总爱斜眼挑她的小三吗?只这么看着,便止不住思念与感触的泪水流出,连眼帘都舍不得眨动,生怕少看了他一眼去。

见他突然向远处望来,宁芳便自觉背过身去,抖动着身背流泪。

如果不相见,便不识得思念得满盈;如果不再见,便不晓得爱得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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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腕扶着哭得有些不能自制的主子,心里亦是百般滋味却怎抵当事人的苦处。

游大夫与那小石头皆察觉了令宁芳失禁的那个施粥男子。只是前者若有所思,而后者一脸迷茫。

思念的人就在身后,要当如何抉择?

他必当是没有达成老太太的心愿,不然不会不来寻自己。可到如今偶然相遇,自己真的还能如当初般含泪轻笑着再次离开远行吗?

如此想着,宁芳便哭得越发痛苦。

她的脚步如此沉重,是一步都不想移开,离那自己如此爱如此恨的男人再一次的南北相隔。

宁芳紧咬着下唇,既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发现她留下她,又害怕被他发现致使二人再陷两难。

她终究还是迈开了一步,选择咫尺天涯。

“那位哥哥像是不舒服呢。竟是被身边人扶住了呢。”

宁芳止不住自己随着小石头的出声望去,果见那人已丢了粥勺被李德全搀扶了下来。视线隔了那么,她就是能清淅发觉他脸色的苍白。

“咕咚咕咚”的,心脏急速地跳动,宁芳再也想不起什么纠结与苦痛,挥开温腕的手臂便一步不能停地直奔了过去。

不过是余百米的距离,宁芳却依稀觉得像是奔了一个世纪,仿佛慢了一步便再难相聚的一刻。

也许人的直觉便是如此叫你不去思考,特别是感情上来,一切后果都不过是后来再去想的结果。

凭着两个人的直觉,玄烨抬起头来寻找着那种叫他熟悉的心肺跳动,那种越发清淅听到自己呼吸的滋场靠近,擦过李德全的望头,那个越来越向他跑来的女子——那如此清淅的眼泪——竟然迅速灼热了他的眼框,叫他心脏一时间迅速收缩再放大,锁痛了心神。

李德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着皇上的视线看去,那个被亲卫拦在五人之外的女子,不正是令整个紫禁城混乱多年的皇太后主子吗?可他来不及再细想,突觉手臂一阵剧痛,皇上便直直软倒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

“小三——”

玄烨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被独自关在漆黑的屋子里,辩不清方向,连自己伸出的五指也寻不到轨迹。耳边充斥着各自不同人的声音,或大或小絮絮叨叨,可他却一句也辩不清他们说些什么。看不见,听不真,一切都不被掌控,那种恐惧令他萎缩成一团,越变越小,竟是如个婴儿般哭泣了起来。

克死了皇阿玛,克死了额娘,所以他被孤立起来了吗?可我有吗?……皇阿玛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额娘只知道失宠伤心……那些宫女太监全在那里笑我……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你哭什么?”一个女声柔柔的。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你哭什么呢?”那个柔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他用力眨动着眼睛,想知道她在哪里。

“不要哭,我唱睡前小曲给你听好吗?”

那声音消散了他的恐惧,却仍是止不住他内心的颤动。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视线里,那个女人一脸柔和地看着他,只看着他。